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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决战
惨白色的月光映照下，前方那栋高耸的建筑物在隆隆巨响中瘫塌了，漫天的尘土在夜中飞舞，周围视野也变得模糊一片。
“天哪——！”
击退了侵袭的吉恩军MS部队后，“火狐”小队的三台MS立刻赶往卡多鲁先前和GOUF缠斗的方向，诺因、多诺、狄奥和莉莉娜都目睹那栋三十多层的高楼在夜幕中倒塌的景象。
“莉莉娜！探测到卡多鲁的反应吗？”诺因立刻用无线电询问Hover Truck上的莉莉娜。
“……没有，除了建筑物倒塌的杂音外，附近没有任何MS活动的迹象。”莉莉娜焦灼的声音中隐含着同样不安的因子。
“可恶！那家伙怎么这么蛮干的！”狄奥的拳头砸在仪表板上，如果他当初留下来的话，或许可以让卡多鲁一起摆脱GOUF的追击。
“不，他应该没有这么容易就放弃的……”多诺的GM首先冲进尘雾中，打开肩膀上的探照灯，他改为使用红外线搜索模式，试图在废墟中搜索出MS的热源信号。
可是大家都非常明白，即使是像MS这样的庞然巨物，在承受倒塌大楼那数以千吨计的瓦砾重量下，也难保变成一堆废铁，更不用说里面的驾驶员。
正当大家焦急地在刚刚塌下的大楼废墟周边搜索之际，一个黑影突然间在废墟另一边的方向上出现——
“混蛋！还不死心吗？”最先发现对方的是狄奥，他立刻端起GUNDAM手上的100毫米机关炮朝着目标射击。
“砰！砰！砰！砰！”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原来是多洛丝的指挥型ZAKU，但似乎她也没有任何想战斗的意思，丝毫没有理会狄奥的射击，ZAKU抛出一枚烟雾手榴弹后，再把地面上某样东西送到残存的手臂上，然后一转身跃起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可恶，狡猾的外星人！”烟雾弹发出的化学喷雾遮掩了狄奥的视线，他想再追上去时，诺因的GM过来挡住他。
“不要，对方不是来战斗的话，就不要管她了。”
“中尉！狄奥！你们看！”
两人朝多诺所指的位置看过去——刚刚那台ZAKU停留的地方附近，有半截的MS机体埋在废墟的瓦砾里，可是那并非是白色的GUNDAM，而是蓝色的GOUF。
“看来刚刚对方也只是前来拯救同伴而已。”
在探照灯的照射之下，埋在瓦砾中的GOUF机体已经大破了，只有上半身露在瓦砾堆的外面，打开的驾驶舱里已经空空如也，驾驶员应该是被刚才的ZAKU接走了。
“如果对方能够安然无恙的话，那么卡多鲁也还有一线希望。”
“好吧，搜索范围就在这里附近吧！莉莉娜，拜托你用声纳来测定搜索的方向。”
“我明白了。”莉莉娜打开声纳探测器，心里在默默地祈祷着——
神啊，请让他活下来吧，我求求祢，我和他之间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能够沟通……
“卡多鲁……卡多鲁……请你回答我……求求你……”
“嘀——嘀——”探测器似乎有所反应，而且就在离这里不远的位置上！
狄奥的GUNDAM旁边一块巨大的水泥板在轻轻地挪动着，诺因的GM赶忙上前和狄奥的GUNDAM一起把那水泥板移开——
水泥板下瓦砾堆中，只见白色MS伸出的手臂在缓缓地摆动着……
***
在那黑暗的尽头，绽放出那么一束微弱的光芒，由远而近地，照耀在他的身上，引导着他走向那道光芒中……
卡多鲁慢慢地睁开眼睛来，方才梦境中的那道光芒具体地变成了悬在头顶上的吊灯，而他则躺在一张担架床上。
“我……”
是在哪里呢？混淆的记忆开始慢慢自我整理起来——蓝色的GOUF，舞动的军刀，破碎的支架，崩塌下来的大厦——
对了，他和他的GUNDAM在大楼倒塌的那一刻被埋在瓦砾中，头部的监视器被破坏了，系统电源也中断了，整个驾驶舱陷入一片黑暗中，然后随之而来的巨大冲击让他失去了意识。
我死了吗？
不，身体上下有点痛楚，但依然能够活动，这里大概是野战医院的帐篷里。
卡多鲁四顾地望一望，只见莉莉娜就坐在旁边，看起来有点疲惫的她已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之前帮他擦汗的毛巾。
“莉莉娜？”卡多鲁从担架床上坐了起来，发出的声响让莉莉娜醒了过来。
“卡多鲁，你醒了？”十分高兴的样子，似乎她也一直在担心他。
“嗯，看来是我吵醒了你。”卡多鲁活动一下筋骨，发觉自己身上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已，并没有其他的大碍。
“医生说你，是受了一点脑震荡，还需要休息一下。”莉莉娜轻轻地用毛巾拭擦去他额上的汗珠。
“不……现在还不能够休息。”卡多鲁走下床，望望自己腕上的表：“时间已经无多，要阻止吉恩军的那些家伙才行。”
“卡多鲁。”莉莉娜担忧地看着他：“你……不要勉强自己。”
“我不会勉强的。”卡多鲁轻按着莉莉娜的肩膀：“过去因为自己没有力量，保护不了自己要保护的东西……今天，到了现在的这个时候，我不能够再逃避了。”
“卡多鲁……”莉莉娜定定着回望着他的瞳孔，她读出了里面的坚定和无惧：“我明白了，我会支持你的，队长！”她的手搭在他的手上，仿佛要为他注入自己相信他的那份精神力量一样。
“嘿，我们方便冒个头吗？”狄奥调皮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他和多诺已站在外头多时，不过还是识相地让里面那两个人沟通完毕先。
“狄奥，多诺。”
“怎么样？感觉好一点吗？”两人走进帐篷后，多诺关心地问道。
“嗯，没有问题，现在可以出发吗？”
“候活老爹他们的整备队正在外头抢修你的MS，老爹说在天亮之前可以办妥。”
他们三台MS在战斗中受损最严重的当然是卡多鲁的GUNDAM，其次的是狄奥的，还有多诺和诺因的MS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现在几乎动员了整个西马德雷战区整备中队的数百人来修理这几台战损程度不同的MS。
借助“火狐”小队经历的恶战，联邦军也趁势一举占领了基诺市的西部城区，已经完成对基诺港的完全包围并准备发动攻坚行动，纷纷溃逃到港口区的吉恩军部队一边等待从海面上撤回加利福尼亚基地，一边组成最后的防线来抗击联邦军的进攻。
当然，联邦军对歼灭敌军是有十足的把握，然而在这个的背后，仍旧有一个不确定的危险因素未能够完全消除——
连大部分吉恩军官兵都不甚了解的，现在正处于最后执行阶段的“潘多拉行动”……
***
“敌军的MS部队！入侵东4、东5区！”
“敌军的数量还不是很多！守备部队一定要死守啊！死守啊！”
“托普队！还可以起飞的战斗机都去保护潜艇出港口上空！”
“还没有装上去吗？联邦军已经差不多攻到那里了！”
“还要再等三分钟！——不，一分钟！——”
“不用核对了，8号绿灯全亮，可以随时启动！”
“5号的输出功率还不够！还未开始倒数吗？”
急促紧张的广播在潜艇船坞里传送着，运载货物的吊臂架在忙个不停，无数的吉恩军士兵涌到船坞周围，以伤病员优先的原则被分批地安排登上那两艘“尤康”级潜艇。
黑亮的艇体浸泡在蓝色的海水中，艇体上还连接着运输补给管线的“LIFE LINE”，依然需要从基地内获得淡水和电力的供应，让潜艇本身的动力系统即使在待机状态下，潜艇内的设备还可以正常运作，而当管线被切断时，潜艇便可以马上冲出公海。
希罗的GELGOOG和守备部队的两台MS一起站在船坞边上，而希罗本人则站在登上潜艇的舷梯旁边，望着匆匆登上潜艇的人群。
“希罗。”多洛丝来到他的身前：“……是那样子吗？华络特他……”
“特务上尉已经在战斗中阵亡了，就是这么回事。”这是正式公文的内容，反正现在基地内也没有任何人想去确认这报告的真实性。
“了解了，这样子也好。”多洛丝的表情有点憔悴，另外，也因为华络特的死让接下来的行动出现意想不到的变数，让她感觉到十分彷徨。
即使她撤回到加利福尼亚基地或者回到宇宙，都逃脱不了对这次行动失败的调查，换言之，无论她最后是否能活着回去都很难保证自己的下场会如何。
“多洛丝。”
“嗯？”
“你回去吧……我会留在这里断后的。”
仿佛看出多洛丝的担忧，希罗说出自己的决定——言下之意，多洛丝即使回去后，这次行动带来的所有责任都会由希罗一人来承担，多洛丝可以平安地免去责任。
但是，希罗的意思也就意味着，他或许不再返回太空，也可能会在基地这里——
战死……
“希罗，你……”
“不用说这么多了，华络特的死确实跟我有直接责任，我不想连累你。”希罗转过身来，看着多洛丝：“希望你们可以平安地回到宇宙，这是我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
“尤少尉——”
五飞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只见他披着一件军服，军服下的胸部肌肉还裹缠着一层绷带，是跟卡多鲁战斗中受的伤，大难不死的他后来被多洛丝救回基地后再包扎伤口的。
“……你决定留下来吗？”看来五飞听到两人的对话，虽然指挥断后部队的责任是在他的身上。
“该不会是因为你见我受了伤，而看不起我吧！”五飞盯着希罗的脸：“这种程度的伤而已！我还能够战斗！这是战死的布罗登中校交给我的任务！”情绪一激动起来，胸前的伤口又微微地渗出血迹来，脸色虽有点苍白，但五飞依然是面不改容地支撑着。
“五飞，在宇宙还有等着你回去的人，对吧。”希罗声调平淡地问道。
“我……”五飞哑言，正犹豫着是不是把实话说出来。
“多洛丝也一样，她的家人还在宇宙。”
“这些问题跟我身为一名吉恩公国战士的身份和责任没有任何关系！”
“五飞，我之所以选择留下，是因为我想赎罪和寻找答案而已，确实是和身份或者责任无关。”
“希罗，看来你想寻找的答案是在地球，而不是在宇宙……”多洛丝已经大概领悟到希罗的想法，她转过脸对着五飞：“我们走吧，五飞。”
“……希罗，不管如何。”五飞向希罗伸出了手：“作为一个人，而不是战斗的机器，要活下去……”
两个男人无言地握住彼此的手，然后多洛丝和五飞一起登上了准备启动的潜艇，两人在下降的潜艇升降梯上，注视着希罗沉默地步向GELGOOG的背影——
这应该是他们两个人，最后的一次看见那个背影……
进入GELGOOG驾驶舱中的希罗，从显示屏幕上看见潜艇收起舷梯，关闭密封闸门的画面，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的密封槽充压程序后，潜艇就可以出航了。
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便决定了一切……
他和其他几台MS一起挤在MS专用的升降电梯里，电梯缓缓地升到地面上去，地面的上方已经传来了联邦军炮火的轰鸣……
天色，慢慢地转趋明亮起来了。
***
“如果那些玩儿——”
狄奥突然在驾驶舱里提出问题，他的陆战型GUNDAM正走在通往基诺港口的道路上。
“即使吉恩军能够把那些玩儿带到宇宙上的话，贾布罗那边的那么些了不起的大人物们不也可以想出对策来吗？也用不着我们逼得那些外星人像热锅上蚂蚁一样，才会弄出这么复杂的情况来。”
只见沿路上尽是吉恩军撤离时扔弃的装备和车辆，还有不少战斗后遗留下来的残骸。
“狄奥，我真羡慕你的性格。”在他后方的多诺回答他：“是不是所谓艺术家的人都比较神经质的吗？”
“反正联邦也快要赢得这场战争了，最后关头还要我们执行这么艰巨的任务。”
“就是因为这样，如果那些东西落在走投无路的家伙手上，后果才会更加不堪设想。”
诺因的陆战型GM也走在“火狐”小队的队伍中，她的小队在攻击中全灭后，干脆就跟卡多鲁他们一起行动了。
“狄奥如果有所不满的话，可以直接问雷比尔将军讨点加时薪金。”莉莉娜用Hover Truck的无线电打趣道，一边驾驶着Hover Truck小心地避过路上的残骸和障碍物。
“拜托，我最讨厌跟那些老不死的老头子讨价还价的。”
“狄奥！”卡多鲁的话传到狄奥的驾驶舱里，他的陆战型GUNDAM转动一下头部“望”向狄奥这边——那是刚刚由侯活老爹他们换装上去的新头部，虽然削弱了通讯机能，但却装上头部巴尔干炮这一辅助武器。
“做得到的话，就尽全力全部都去做。”
卡多鲁一字一句清晰地在通讯中说的话，在各人的耳边响起——
“也许，即使是这样子也会后悔，但就算是这样，也要尽全力而为。”
“明白了，哥们。”
“明白了，卡多鲁。”
“明白了，队长。”
“明白了，你这小家伙越来越有领导者的风范啊。”
各人的语气和回答虽不尽同，但话中都充满了对卡多鲁所言的肯定和支持。
“这是最后的任务了……尽快完成之后，大家去喝一杯轻松一下。”说到这里，卡多鲁的语调不自觉放松弛了一点：“那么，到时候就由不出现的家伙请客吧！”
“我一定会回来的！我还要请多诺喝一打干榨西红柿汁呢。”
“你请客的话，我决不会跟你客气的，狄奥。”
第一道阳光终于刺破了黑暗的天空，从道路尽头的东方映射在“火狐”小队众人的身上，只闻道路那头的隆隆炮声已经越来越清楚——
全然尽收在眼皮底下的，便是已硝烟弥漫的基诺港口基地——
“冲进去！”
***
战斗的激烈程度，比任何人想象中的都要厉害！
虽然“火狐”小队加入战斗后，吉恩军的防线一度出现紧缩，但吉恩军的MS驾驶员似乎已经有所觉悟，全部像牛皮钉一样粘在防线上，没有完全失去活动能力的话就持续战斗到最后一刻。
本来拥有高机动性的MS这样子紧守在防线上是用兵大忌，不过对方完全是敢死队般不顾活命地战斗，让进入到港口区的联邦军寸步难行。
主攻部队是由GM和量产型GUNCANNON组成的突击队，还有在外围进行火力支援的量产型GUNTANK部队，半空中交错盘旋的飞鳐式战斗机和托普战斗机咬成一团，甚至出现双方撞在一起爆炸的惨烈场面。
狄奥和诺因作为前锋，两机一路互相掩护开火，一路靠着旁边的掩蔽物前进，多诺和卡多鲁则继续扩大缺口，清除后方残敌，“火狐”小队形成一把利刃插到吉恩军防线的腰上。
“这些家伙！”狄奥拨出光束剑，解决掉了从后方突然出现的一台DOM：“完全没有打算逃命，很难应付啊！”
那头的掩体后方火光一闪，狄奥急忙回避，卡多鲁则掉过头立刻用光束来福枪把掩体后面的加农型ZAKU消灭掉。
还有不少的敌机隔着滑行道和停车场之间的空旷地带，背靠着身后的潜艇出港口，利用身边的大型机库为掩蔽物不断地朝逼近的“火狐”小队射击。
“走开！”卡多鲁的光束剑砍倒了挡在面前的ZAKU，这时候传来莉莉娜的紧急通讯——
“注意！是敌人的潜艇！它准备要冲出港口了！”
“什么？”
只见几千米以外的出港口处，像巨鲸一般的“尤康”级潜艇冲开了水闸，划破白色的巨浪直接奔向大海——
“不能够让它离开！”卡多鲁急忙喊道：“‘火狐’三号！打得着吗？”
“交给我吧——”多诺的狙击型GM冲上前，举起手上的大型光束来福枪，迅速调整好射击姿势，“尤康”级浮在水面上的侧影立刻被GM的激光测距瞄准器锁定，这样大型的目标在这种距离上被锁定照常理来说肯定逃不掉的！
“嘀——”正当多诺全神贯注地追踪“尤康”级潜艇的时候，驾驶舱的警报器突然间响了起来，只见显示屏幕上的右上角闪过一道强烈的光芒，让多诺已经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
“咻——”
迎面而来的光束射流把GM腰部以下的位置完全贯穿掉，机体几乎拦腰断成两截地倒在了地上。
“多诺！”
卡多鲁惊愕地在无线电中呼叫道，只见从多诺枪口下逃脱的“尤康”级潜艇瞬间加大马力，转眼之间已经冲到联邦军火力范围外的海面上。
“怎……怎么会这样？”狄奥失神一般地喃喃念道，眼前只看见刚刚击倒多诺的吉恩军MS出现在出港口前的管制指挥塔上方——
手持着光束来福枪的GELGOOG，180度方向转动的红色独眼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以壮硕粗犷的机身拦在“火狐”小队的面前。
“我不会让你们通过这里的！”
卡多鲁和莉莉娜的无线电里，这次响起了希罗冷澈无比的声音——
*机体名词解释
托普式战斗机：吉恩军在地球降下作战后装备的战斗机，一般用于争夺制空权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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