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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记忆的逆流
“好，慢慢地提高。”
循着地面上的人员指示，由GUNTANK改装而成的作业用MS举起巨大的吊臂，把系满钢缆的DOM残骸吊起来移动到一旁，清空出来的路面上，联邦军的坦克和MS匆匆地穿梭而过，手持轻机枪的步兵们则逐栋建筑物搜索，被驱逐出来的吉恩军俘虏排成的队伍从联邦军前进的相反方向上移动，其中有不少是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
“是哪位伟大的老师说过，要让老头和孩子上战场的军队是打不赢战争的。”
坐在Hover Truck顶部的狄奥啃着手上的干粮包，口里喃喃地说道，待在无线电旁边的多诺露出一丝很有趣的样子看看他，然后把手边的一包调味料抛到他面前：“喏，西红柿酱。”
“啊，谢了，兄弟。”狄奥高兴地接过包，并拆开涂在面包片上：“是从哪里骗到手的？”
“这是国防机密。”
“为国防机密干杯！”两人举起各自手上的袋装饮料，为在刚才的恶战中存活下来而干杯。
“也算是为了庆祝你的第一个击坠纪录。”多诺望着被吊起的DOM，那是被狄奥解决掉的敌机，也是他调任MS驾驶员后的第一次击坠纪录。
“驾驶MS比驾驶支援车有趣多了，虽然风险也多得大。”狄奥拍拍Hover Truck的外壳：“不过我不能在无线电里唱歌倒是一大遗憾啊。”
“对我们而言是一大幸事。”多诺戴上耳机调整着无线电：“但是你不要说得太过绝对，莉莉娜现在一个人处理Hover Truck的支援任务也是不简单的事情，刚刚的话不要在她的面前说哦。”
“是是，我不是那样子一点也不体贴的家伙。”狄奥收起干粮包，把头探进Hover Truck内部：“哎，大小姐人呢？”
“喏，那边。”多诺比比拇指，指向他们的MS停放位置：“嗯，看来我们担心的事是有点转机了……”
***
卡多鲁凝望着眼前的DOM残骸，只见驾驶舱部位的硝烟依然没有散去。
是被他直击驾驶舱摧毁的DOM，当时它正要袭击莉莉娜的Hover Truck，及时赶到的自己什么都没有想，就直接把敌机击倒在地。
被完全摧毁的驾驶舱，驾驶员根本没有任何生存的可能，大概连一点儿皮肉也没有留下。
“或许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这样子……”
卡多鲁的脚尖踢到了什么东西，他低下头一看，是一个黑色的小箱子，他弯下身子把箱子捡起来，拭去上面的尘土。
“龙我……少尉？”箱子上印着吉恩军的军徽和名字，看来是属于这台DOM驾驶员的私人箱子。
是吗，原来驾驶这台DOM的吉恩军士兵叫龙我……第一次，卡多鲁对于战场上相遇的敌人产生了一点儿具体的印象，他打开锁已经坏掉的箱子，只见里面收有一张照片——
是一名身穿吉恩军军服的男子和另外一名女子的合照，而女子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照片的背面写着“0078.11”的日期。
毫无疑问，这是一张普通的家庭合照，是这名叫龙我的吉恩军士兵和妻儿在一起的回忆……
原来，这些人……这些敌人跟我们都是一样的，有家庭，有妻子，还有刚刚出生的孩子……
“这……就是被我杀死的敌人吗……”
卡多鲁低声地喃道，这时候他察觉到有人走到自己的身后，于是便转过头来。
只见莉莉娜站在后面，手里拿着两份干粮包：“……多诺让我过来看看你吃了东西没有？”
“嗯。”卡多鲁站起来，把那张照片收回箱子里。
静悄悄的街道，空寂的大厦楼房，眼前这没有一丝生气的城市……
两个人倚在GUNDAM的脚根旁边，默默地吃着自己手上的干粮包。
卡多鲁望着空无一人的基诺市东部城区，这样的死寂，让他回忆起不列颠作战前一刻的悉尼市区，以及殖民卫星即将坠落前的整个澳大利亚。
“卡多鲁？”莉莉娜的话打破了沉默，唤回他远去的思绪，他有点不知所措地望向她。
“刚刚……那时候，谢谢你救了我。”她指的是他从DOM的攻击下保护了她的事情。
“不，我只是不想让任何一个同伴受到伤害，这是我的责任而已。”轻描淡写地回答着。
“……还有，那天的事，我感到非常抱歉。”莉莉娜低下头，幽幽地说道。
“应该道歉的人是我，说了一些不负责任的话，对不起。”其实他也没有任何立场来指责她，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这样的意思，只是事情闹僵后才感觉到深深的懊悔。
“我听多诺说过，卡多鲁战前就住在澳大利亚，对吗？”
“嗯，是的，移居回地球后，我就在那里长大……一直到，吉恩军的不列颠作战之前。”
“是这样吗……”莉莉娜移开自己的视线，望向脚尖处：“难怪，卡多鲁这么憎恨吉恩军……我可以了解，这件事……”
“我的亲人，都在殖民卫星坠落的时候，跟澳大利亚的那片土地一起沉没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因为这样子，所以你才会加入联邦军，对吉恩军进行报复吗？”
“报复吗……”卡多鲁的脑海浮现起那名吉恩军士兵，还有他家人的面孔：“在今天之前，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是那样子想的。”
“或许吧……卡多鲁和我是一样的，为了不让自己孤单而战斗。”莉莉娜仰首望着头顶上的天空：“卡多鲁也一样，和希罗他一样……”
希罗？就是那名吉恩军少尉的名字吗？卡多鲁想开口这样问，但却又把话吞回腹中。
“在战争结束之前，我想我们会找到答案的。”抬起头，卡多鲁和莉莉娜一起凝视这片宁静的蓝天。
***
隆隆的轰炸声在耳边回荡着，距离似乎也越来越逼近目前的位置。
希罗完全没有办法判断外面的情况，他被关押在这个房间里已经有八天的时间，紧闭的门外只有时不时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好像有许多人在外头的通道上匆匆来往，这也引证了基诺港目前处于紧急状态中的猜想。
华络特看来一点也没有释放他出去的意思，这样子下去的话，自己真的只能成为“潘多拉”行动的陪葬品——
他当然清楚华络特接下来的行动，在联邦军控制港口前，使用一部分NBC兵器来摧毁掉吉恩军实行“潘多拉”行动的任何一点痕迹，甚至丝毫不会考虑是否会伤害到自己友军的情况下，华络特那些人依然会毫不留情地执行这一步计划。
必须要阻止他！
这是希罗被关押的这段日子来得出来的唯一结论，就算在这里牺牲再多，也不会改变到这场战争的结局，而且像多洛丝和五飞这些战友亦会丢掉牲命，更何况，他直觉告诉自己，莉莉娜也会在联邦军的进攻部队中，如果“潘多拉”行动实行的话，包括自己在内所有人都会在接下来这场无意义的人为灾难中失去生命——
像不列颠作战中，他目睹在Island Efficial殖民卫星内的惨况一样，像虫子一样死去的无数生命！
“咚！”
门外似乎响起什么东西的撞击声，还夹杂着些微呻吟，希罗警觉地站起来，身子立刻靠在墙壁旁边，仔细地留意外面的动静。
门“咻”一声地打开了，只见手上拿着枪的多洛丝闪了进来。
“多洛丝？”希罗不惑地看着她手上的枪，还有门外两名倒在地上的卫兵：“怎么？华络特让你过来处决我？”
“对，他是那样希望，不过并没有委托我。”
“发生了什么事情？”
“华络特他……干掉了布罗登中校，而且还准备在明天凌晨执行那个步骤，然后逃回加利福尼亚。”
“……那么，基地的士兵们怎么办？”
“不可能完全撤离，华络特只计划让运载NBC兵器的那艘尤康级潜艇出港，运载撤离士兵的潜艇则是留给联邦军的诱饵，那家伙是这样子想的。”
“果然不出所料，要这里的所有吉恩军士兵和联邦军一起成为‘潘多拉’行动的陪葬品。”
“……现在怎么办？希罗。”多洛丝看着希罗的眼神虽然十分坚定，但依然掩饰不了那点迷惘。
“阻止他吧，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希罗说出自己的决定，走出房间外。
“……希罗，我们当初来到地球的任务是执行‘潘多拉’行动，不要忘记了，这始终是统帅部的命令。”尽自己身为一名吉恩士官的最后一点职责，多洛丝不忘提醒到希罗，但希罗仍然往前走。
“我不管什么命令，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如果你认为我的判断是错的，就朝我的背后开枪，然后去继续协助华络特完成‘潘多拉’行动吧！”
“希罗·尤！”对着希罗的背影，多洛丝举起手中的枪——
希罗停下步来，缓缓地转过了脸，丝毫无惧地面对着她的枪口，两人在空无一人的通道上沉默地对峙着……
“拿去吧！”多洛丝把手上的枪抛过去，让希罗接过枪：“我不喜欢朝着别人的背后开枪。”
“多洛丝……”
“告诉你，华络特他们的计划是，进入基地动力管制区破坏掉潜艇船坞的配电所，让其中一艘潜艇不能打开闸门离开，以及引爆存放在那里的部分‘货物’；但布罗登在被处决前却秘密地把基地动力管制区的闸门给封死了，华络特准备使用MS破坏闸门，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我会想办法阻止他们的。”
“……那你尽快到基地动力管制区里去，那里的D区找到一个G6的货柜，里面有你用得上的东西。”
“那你怎么办？”
“我会率领一支MS小队到市区，去接应五飞的部队，希望尽量能够拖延撤离的时间。”
“保重吧，多洛丝，希望可以在宇宙再见。”向多洛丝敬一个军礼后，希罗立刻转身朝着基地的内部深处奔去。
***
多诺从无线电中截听到那个消息时，已经是接近傍晚的时分。
“‘灰豺’小队的情况危急，露洛莉亚中尉她们已经失去联络已经四个小时久了。”
卡多鲁来到联邦军的前线指挥所中，向拉尔夫少校要求批准出击。
“威那少尉，‘火狐’小队的任务是追截敌人的NBC兵器转移行动，现在已经在敌人防线上打开缺口了，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一口气攻入港口区，阻止吉恩军把NBC兵器送回宇宙！”
拉尔夫也态度强硬地回应卡多鲁的要求，毕竟来自联邦军上层的压力，让他不得不牺牲掉一部分士兵。
诺因的“灰豺”小队在遭到攻击后就失去联络，恐怕也凶多吉少，但他实在抽不出其他的兵力去支援，因为将军们交给他的任务就只有一个——把吉恩军的“潘多拉”行动彻底破坏掉。
联邦军集中优势的兵力把残存的吉恩军压缩在基诺市西区的防卫圈内，虽然受到五飞的MS守备部队奋起反击，但其前锋部队已经接近到港口区范围，不过遭受的反抗程度也越来越激烈。
“少校，希望你可以再考虑一下，在救出‘灰豺’小队后，我们一定会完成追截NBC兵器的任务。”
“不！你们唯一的任务就只有那个！我不会允许你们执行其他任务。”拉尔夫也没有一点妥协的余地。
“少校，我对你的决定有所异议，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见死不救的。”
“警备兵！把威那少尉扣押起来！”不想跟他争辩下去的拉尔夫站起来，向室外的警备兵命令道。
未等两名警备兵有所反应，只见三道人影迅速地冲了进来，转眼间就缴了警备兵的械。
“少校，给点面子吧，换是你被困在那里，你也不想友军对自己不闻不问吧？”拿着自动步枪的狄奥让举起手的警备兵站到墙角边，多诺和莉莉娜都持着手枪地站在拉尔夫面前。
“少校，就当是一笔交易吧，这对你我而言对不会吃亏的。”多诺扯起一个淡淡笑容：“我想我们的要求并不过分吧。”
看着他们毫不妥协的样子，拉尔夫也只能勉强压下怒火：“……我已经派出了搜索部队了，但现在的战线很混乱，而且米诺夫斯基粒子的浓度很高，失去联络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少校，你也明白，‘灰豺’小队接敌后失去联络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卡多鲁趋前一步：“而且我们要发动对港口区的攻击，就得需要露洛莉亚中尉和‘灰豺’小队的侧翼掩护。”
“……我明白了。”拉尔夫叹了一口气：“不过时间真的无多了，吉恩军准备要走最后一步棋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吧，我也不瞒你们了。”拉尔夫一付豁出去的样子：“我们的情报部门已经确认，吉恩军准备在我们接近港口前使用部分NBC兵器来阻止我们，而且他们已经开始准备了……”
“什么？要在地球这里使用NBC兵器！”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所以，我们时间已经无多了……”
未等拉尔夫的说明完毕，卡多鲁和“火狐”小队的队员们立刻往外面跑：“少校，既然如此，我们更不能在这里继续耽搁了！”卡多鲁只对拉尔夫抛下这么一句话。
决不能！决对不能够再让不列颠作战那样悲剧再在自己眼前重演了——
绝对要阻止它！
***
希罗在漆黑一片的通风管道中摸索着前进，当来到大概的位置以后，他便掀开身下的钢板从管道里一跃而下。
这是基地动力管制区的一角，可以看见闸门上有星星点点的火花在飞溅，那是闸门的吉恩军SS战斗工兵正在焊开闸门，还有华络特率领的MS部队在后头待命，每台MS都携带着大量的炸药用于爆破作业。
时间无多，如果让他们闯进来的话，一切就万事休矣了……
不能再慢吞吞的，希罗凭着记忆在黑暗中行动，很快地他摸到多洛丝所指定的那个巨型货柜箱前——
这是一个拥有自行功能的自动化柜箱，一般用于运载贵重物品，而且照这个尺寸来判断，里面的物件只有一个……
希罗迅速按动柜门上的密码锁键，片刻之后，巨大的门扉缓缓地打开了。
希罗走进货柜内，启动了货柜内部的照明系统，数具照明灯的光线瞬间照射在平放在货柜中央的庞然大物上面——
“这就是……GELGOOG……”
灯光的照射下，希罗冷峻的脸孔上，显露出一丝自信的冷笑——
*机体名词解释
MS-05B：旧型ZAKU，在战争后期一般作为战斗工兵队的MS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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