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最前线

“现在高度为8500公尺，10分钟后进入空降目标区域。”

米迪亚运输机的驾驶员在广播中提示道，货舱内准备空投的红色指示灯亮了起来。

“发动机功率输出45%，机体状态稳定，主摄像机运作正常。”

挂在米迪亚货舱内的三台MS和一辆装甲支援车都安装上空降模块组件，在运输机后方的空投闸门打开前都被固定在挂钩上。

“大家完成了最后检查没有？”莉莉娜一个人呆在Hover Truck上，正在仔细地检查各机的空降模组：“离目标区还有5分钟。”

“安啦！一切OK！”狄奥的声音从通讯回路中传出来，他的陆战型GUNDAM就在Hover Truck的旁边：“倒是大小姐你记得系上安全带才行哦，不要紧张。”

“请正经一点吧，狄奥。”莉莉娜没有好气地回答他：“刚刚转任MS驾驶员的你才应该打起点精神来。”

“莉莉娜，狄奥这几天的心情挺滋润的，你体谅一下他吧。”接上话的是多诺，他驾驶的是“火狐”小队新列装的狙击型GM。

“啊？我的样子哪里滋润？你这万年曹长？”狄奥的话嘲讽刚刚从曹长升为准尉的多诺，这是他们两人经常相互挪喻的交流方式。

“哦，如果还是万年曹长大人的话，就可以跑去野战医院泡人家的伍长护士。”听到多诺的话，让通讯那边的莉莉娜也忍不住“嘻”地笑出来。

“哼，懒得跟你这家伙打哈哈。”感到舌头打结的狄奥不屑跟他继续耗下去，现在总算让这群家伙抓住了自己的小辫子。

“好了，现在是作战中，不要再打哈哈了。”卡多鲁的声音也插进通讯中，不过语调有点生硬，因为这是他在被正式任命为小队长后第一次参与的作战。

“莉莉娜，各机空降模组的检查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威那少尉。”莉莉娜的声音听起来平伏下去了许多，好像只是例行公事般的报告。

自从那一天后，她和他就陷入冷战中，这对于卡多鲁来说大概也是无可奈可的事情，当然，他不希望这样子持续下去，对于狄奥和多诺他们而言，他也不想说因为个人的关系而影响到整个团体的合作。

好像刚刚大家的谈话那样，现在的卡多鲁觉得自己似乎是被排斥在外的样子，不单是因为跟莉莉娜闹僵的关系，而且自己作为小队的领导者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了？

“嘀——”开始空降的准备绿灯亮起，已经到达空降区域上方了。

米迪亚后方的舱门打开，高空中强劲的气流瞬间涌进舱内。

“下降前10秒，开始倒数——”

“10、9、8、7、6——”

不要再想这么多！只要可以让大家活着回来的话！

就在卡多鲁撇清思绪的同时，固定挂钩松脱开了，他的陆战型GUNDAM随着地球重力从机舱后方的高空中坠落——

“耶嗨！让我们快点迎来高潮吧！”

通讯里响起狄奥有点粗俗的欢呼，“火狐”小队的众人和各自的机体一起朝着空降区域的空中跃下——


***

巨大的黑色外壳漂浮在蓝色的海水中，顶上是布满照明灯具的天然溶洞，两旁则是正在装卸货物的吊臂架在忙碌运作着。

这里是基诺港内部的一个利用天然溶洞筑成的潜艇浮坞，两艘吉恩军的尤康级潜艇正停泊在这里。

虽然不像加利福尼亚基地那样拥有制造潜艇的能力，但基诺港这里也是吉恩军潜艇部队的维修保养港口之一，现在的战况下也负担起了运输港口的功能。

布罗登中校若有所思地看着船坞内的尤康级潜艇，他所在的位置是溶洞上方的指挥所内。

“中校！”五飞步入指挥所里，向正在沉思的布罗登敬礼。

“啊，张上尉，你过来了。”布罗登转过身去，望向这名从第二次降下作战时就跟在身边的部下，方才紧锁的眉头才舒展开一点。

“对不起，因为联邦军从凌晨开始就发动攻击了，我一直在处理城里的防务。”五飞走到布罗登面前，他的视线移往指挥所外的船坞里头：“这就是准备返回加利福尼亚基地的末班船吗？”

“是的。”布罗登把手背在身后：“……这也是回到宇宙的最后希望了。”

“中校。”五飞不解地望着布罗登的侧脸，虽然他明白布罗登亲自从加州基地把这两艘潜艇带过来的目的。

“上尉，你也应该清楚这场战争已经到达了最后的阶段了。”布罗登仰望着顶上的溶洞顶部，那里看不到他真正想遥望的地方：“我们吉恩公国……不，我们太空住民，到了最后，真的能够得到我们想得到的东西吗？”

“……但是，我们也只能够战斗下去。”

“上尉，你还年轻，不值得在这样的战斗中失去你应该拥有的东西。”布罗登叹口气，望着五飞：“我们为了公国的责任，不但止是为了这场战争而已。”

“中校，你……”

“你也许知道，这两艘潜艇是为了送走‘潘多拉’行动的货物才过来的。”布罗登沉默了一阵子后，仿佛下定了决心般把话说出了口：“但是，为了让基地内的所有士兵回到太空，为了让他们可以保护自己的家园而战斗，所以，上尉，你觉得没有任何事会比这个更加重要，对不对？”

“……我明白了，中校！”五飞啪地一声立正了身子，笔直地向布罗登举手敬礼：“我张五飞，一定会遵从中校您的命令！战斗到最后！”

“好的，上尉。”布罗登满意地点点头：“拜托你，在撤离工作完成之前，无论如何都得把联邦军在港口外拦截下来。”

“了解！”

五飞转过身，正想走到指挥所的门前，自动屏蔽门一下子打开了，只见多洛丝就站在外面，两人打了照面，五飞没有作声立刻绕过了她离开。

多洛丝冷冷地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仿佛已经看出一点什么藐端，然后她迈开大步直接走进指挥所内。

“布罗登中校，我奉华络特·法鲁基特务上尉的命令，前来监督‘潘多拉’行动的最后转移工作！”


***

五飞驾驶的四驱机动车在基诺市的西部市区内急速行驶，时不时要绕开在联邦军炮轰中崩塌的建筑物残骸。

基诺市区是基诺港的前哨防线，整个市区被东马德雷山脉的一段延伸从中间分为了东西两个部分，吉恩军也把市区划分成了东西两个防区布置防线，其中靠近港口区的西区是防卫的重点。

吉恩军现在的城防司令部便设置在拥有地下掩蔽所的市中央银行里，因为这里的光纤通讯设备比较发达，可以随时随地给市区每一个角落下达命令。

五飞的车在银行大楼前的广场上停下，除了坑坑洼洼的弹坑外，还有数台用伪装网隐蔽起来的MS停放在广场的角落处。

“嗨！五飞！”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五飞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抬起头来，视线停留在那台黑色涂装的DOM上。

“是你吗？龙我。”五飞向那名站在DOM驾驶舱门上的驾驶员叫道。

“哈哈，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那名叫龙我的驾驶员拉着升降绳从驾驶舱上滑下来，一跃来到五飞面前：“伙计，好久不见了！”

“张上尉！”只见其他的一些士兵也围了上来，龙我和他们都是五飞在军中的旧识。

“怎么？又有什么战斗要出击吗？长官。”军阶是少尉的龙我虽然年纪不大，但脸上留着那到触目惊心的疤痕已经说明了他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战士。

“……不，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五飞看着周围的士兵们，还有他们后方耸立的MS。

“上尉，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回到SIDE-3？”年轻的士兵们有点不宜置信地问道。

“对，我们可以回到SIDE-3！”五飞握紧拳头，对着众人说道：“只要我们好好地打赢后面的这一仗！我们大家都可以回家去！这是布罗登中校的命令！”

“太好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士兵们听到这个消息都非常高兴的样子。

“好啊，五飞！”龙我一手搭上五飞的肩膀：“喏，回家以后是不是应该跟我们家的妹兰小妹把那个事给办了？”他说的是那名跟五飞自幼就是青梅竹马的妹妹。

“如果大家都一起回去的话，我会请这里的各位来喝这个喜酒的。”五飞心平气和地承诺道。

“哈哈！伙计们听见没有？张上尉要请大家喝这个喜酒啊！”龙我豪爽地大笑，旁边的士兵们也笑成一片，这一刻完全没有眼前就是战场的氛围。

“咻——咻——”

正在众人放轻松一点的时候，天空中响起了炮弹的呼啸声，只见不远处外的市区中间扬起了爆炸的火光和烟尘。

“该死的！联邦的杂碎来了吗？”龙我敛去了脸上的笑容，那边厢一名士兵从司令部内匆匆地跑出来，气喘着向他报告：

“报告龙少尉！敌军开始攻击了！我军在东区的防线已经被突破，刚刚的炮轰是敌军从那里布置的舰炮发射的！”

“看我收拾他们！”龙我立刻登上自己的座机DOM：“五飞，不要忘记你的话啊。”对着五飞竖起大拇指后便滑进了驾驶舱里。

“张上尉！”另外的一名士兵跑到五飞面前：“敌人的另外一支部队也开始向我们西区的防线进行攻击，司令部命令我们全部出击！”

“好吧！全体出击！决不能让联邦军接近港口一公尺！”五飞也向自己的GOUF奔过去，吉恩军隐蔽在广场上的MS立刻全部启动——


***

“‘火狐’一号呼叫FB（*火力支援单位）阿尔法SIX，开始试射。”

“FB阿尔法SIX收到，炮位1射击WP（*白磷弹）。”

布置在东区郊外的GUNTANK部队在收到来自前方执行FO（*前线炮兵弹着观测）任务的“火狐”小队传送回来的炮击数据后，五台半履带式GUNTANK调整一下双肩上的大口径火炮，“轰”“轰”声地开始朝着依然被吉恩军控制的西城区开火，整个大地亦为之震动。

“‘火狐’一号呼叫FB迦玛SIX，开始试射。”在MS驾驶舱内的卡多鲁稍微调整传感器的焦距：“FB阿尔发SIS，修正弹着向东150。”

卡多鲁他们已经进入了基诺市的东区，担任后方GUNTANK部队的FO，只见GUNTANK部队发射的炮弹咻咻地落在隔着基诺市东西区的山峦上，山林间不断地闪起橘红色的火光，那个山头上隐藏着不少的吉恩军火力点，联邦军要进入西城区攻击基诺港的话就必须先清除山上的吉恩军防线。

卡多鲁和狄奥的两台MS站在较前靠近住宅区的空地上，卡多鲁负责目测，狄奥负责附近地区的戒备，而作为通讯中继站的Hover Truck则在稍后一点的高地上，莉莉娜负责把米诺夫斯基粒子环境下所有信号的整理传送，多诺的狙击型GM则负责保护Hover Truck，同时利用机体上装备的激光测距仪和高倍率摄像器为卡多鲁校正数据。

“这里是FB贝塔——炮弹，落下。”

“这里是FB迦玛——炮弹，落下。”

通讯里不断地传来GUNTANK部队的弹着确认报告，卡多鲁的额角不知不觉地冒出汗，他再调整一下传感器焦距：“……向北修正200……等一等，暂停射击，暂停射击。”

GUNTANK部队的射击很快就停止了下来，帮助卡多鲁校正数据的多诺在通讯里问：“怎么了？卡多鲁。”

“我……有点搞不清楚了。”卡多鲁揉揉太阳穴，在旁边的狄奥哈哈地笑了起来：“卡多鲁，你受过军官训练没有？”

“嗯，我只是RQTC（*预备军官）。”

“啊，这场战争果然是靠少数的Lifer（*职业军人）和多数的Short Timer（*短期兵役）打赢的吗。”狄奥在驾驶舱内耸耸肩。

“狄奥，那么换你来干的话，你倒是能怎么样干？”多诺在通讯中说道：“比如说让你来攻打这座城市的话，你又想怎么样干。”

“简单得很——”狄奥靠在座椅上凉凉地答道：“只要让城里的敌人混乱起来就可以啦。”

“呵，怎样混乱？”多诺的话中带有笑意地：“让你拿着无线电对着吉恩军唱歌吗？”

“拜托——”莉莉娜也插话进来：“不是以队员的身份，而是以莉莉娜·杜利安的个人身份，请求狄奥·麦士维曹长不要唱了。”

“嘿，真是的，这里根本没有人懂得艺术啊。”狄奥只有摇着头大叹不是，听着他们之间对话的卡多鲁，之前稍为紧张的情绪也多少松懈了下来。

“这是‘火狐’一号，FB请继续。”卡多鲁重新开始观测数据：“……收到，将射程平行伸延100。”

“轰！——”随着一响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只见山头的一角升起了一团巨大的火球——

“宾果！”狄奥在通讯里欢呼道：“命中在山上2·5区域，发生双重爆炸，应该报销了一个弹药库没错！”

“太好了，卡多鲁。”卡多鲁松了口气，通讯里传来了多诺的话：“这是你担任队长后完成的第一个任务……”

“好吧，接下来，按照命令前进到B区域，暂时组成前进部队和GUNTANK的防线，然后再推进……”

卡多鲁的后续命令还没有说完，只听见莉莉娜稍微急促的声音插进通讯里——

“不好了！有敌人的MS正在接近这里！”莉莉娜从探地声纳中探测到正有吉恩军的MS急速接近，她迅速地比对敌军MS的声纳模式：“……是DOM，有两台DOM正从5·8方位移动！”

“可恶，让我喘口气也不行！该死的外星人！”狄奥的抱怨在耳边响起，卡多鲁深呼吸一下，让自己可以沉着气地通过无线电命令道：“‘火狐’小队！准备迎战！”

*机体名词解释

RGM-79SP：狙击型GM，“火狐”小队后期接收的装备，联邦军少量生产的精锐机体，拥有非常优秀的战场观测性能和火力，由多诺负责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