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东京72小时（2）
　

红色的Jaguar在公路上飞驰，副驾驶席上的希罗放下半边车窗，好让清新的风灌进来，自己的脑袋也可以清醒清醒一下，借此机会赶跑方才混进脑海里的不安定因子。

造成自己几乎脑缺氧的原因是在办公室里面的那幅无边的艳景——要怪也只好怪自己不争气，怎么老想着那个该死的画面，虽然他也是一个堂堂的大男人，但却还是像一个情窦未开的国中生一样面红耳赤的反应，而现在坐在身边驾驶席上的始作俑者却装着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只是时不时透过后视镜朝着自己展示出嘲弄的目光。

身为参事官助理的希罗虽没有因为迟到而遭到上司莉莉娜的斥责，但是换来的却是另一种无言的刑罚——除了刚刚在办公室里的更衣事件外，搭上莉莉娜驾驶的车也是让人胆战心惊的冒险——本来与美女同车是一件叫人赏心悦目的事情，不过驾驶席上的美女却随时有可能变身成为操纵高级轿车杀人凶器的人形暴龙，希罗也只好在内心里向自己所知道的全部神明祈求平安。

“喂，希罗——”莉莉娜的声音冲进他的脑海里，他立刻回过神来，只见莉莉娜的美眸正在盯着自己，而不是前方的路面。

“警视！——前面！前面！”只见一辆迎面驶来的大卡车闯进了视野中，而莉莉娜的手只是轻轻地把方向盘一拨而已，两辆车便擦边而过，后视镜中的大卡车还颇为不满地按着喇叭。

希罗松了一口气，他有点怀疑莉莉娜是不是有意这样捉弄他的，本来他们结束了本厅的会议后，是有专车载他们回去的，偏偏莉莉娜却要自己开车出来才安心，没有任何立场阻止她的希罗只好抱着坐云霄飞车的心情跟她一起上路。

“今天还有什么安排？”

身穿着制服的女上司这样开口问道，穿制服的她跟平日那套高档服饰的行当有许大的区别，也多少产生了一点违和感——也有点像情趣用品店的特殊从业人员，不过希罗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看法确实是有点儿偏见的存在。

“下午还有总务课召开的记者招待会，是关于总监之前提过的‘加强取缔都内乌鸦聚集滋扰事件’，还有跟神奈川县警的情报交流会议……”

“那个乌鸦总监大人啊。”听着希罗的安排报告，莉莉娜不禁皱起眉头：“他的能力也只能够是限于捉乌鸦而已，真是的……”

“不过对于东京都来说，乌鸦也是一个缠手的问题。”对于总监处理事情的优先次序有所疑问，但希罗也没有说完全反对总监的所为，有时侯一个人的无德虽然很危险，但作为掌握生杀大权的上位者来说，个人的无能显然比无德更是一件具有威胁性的事情。

“反正我没有陪他去疯的空闲。”

莉莉娜转动方向盘，让车子一个急转弯改变了前进方向，朝着调布区的位置前进，她开启了车上手提电话的免提装置，不知道要打往哪里？

虽然行驶时使用电话是错误的行为，但希罗也没有想纠正的意思，只要她的手还搭在方向盘上就可以安心了……


巨大的黑影投射在车辆的侧面上，希罗抬起头，只见一辆大型拖车正跟他们的车子并排而行，涂装成迷彩色的拖架上面，停放着一辆印有自卫队标志的主战坦克，在它的后方还有数辆相同的拖车在公路上高速急行。

奇怪的是，它们行进的方向并不是富士山脚的演习场那里，而是直接奔向都心的位置，想起来，这几天都内街头似乎也出现了不少自卫队装备的影子……

“是防卫省准备搞的城市反恐怖活动模拟作战演习。”莉莉娜这样淡淡地介绍道，看来她已经把电话打完并挂上机：“当然，规模要比警视厅的清除乌鸦行动要大许多，因为对手是恐怖主义而不是黑色的鸟，所以没有区域和时间的限制。”

“在市区内进行？”没有去在意她话中的挖苦，希罗对于这个自己第一次听到的消息有点吃惊，其实过去也曾有过类似的演习，但都只是限于在某个地区和时间内进行，也没有出现大型兵器出现在街头的现象。

“跟警视厅的讯息通报，目前只限于公共安全部那边的参与，其他部门都被蒙在鼓里。”其实具体情况，莉莉娜知道的也不比希罗的多，她的情报渠道完全是依靠私人的日本SANK警备企业来提供的，所以对于自卫队和警察方面的公共安全部最近以来的一些异动，她都有所了解。

“那么不就是在市区内掀起混乱？”虽然说这样可以增添演习的真实性，但也很容易在不知情的民众中造成混乱和恐慌，岂不是本末倒置？

“你知道总是有人能够在混乱中获得最大的利益，所以他们根本不在乎造成混乱的后果。”莉莉娜的脸上浮起一个颇有危险意味的微笑：“说不准会又来一次二二六兵变。”

昭和时期的二二六兵变居然可以跟现在的情况挂起钩来，希罗觉得说出这样想法的人本身也挺危险的，当然他在这个时候对这样的预言也只不过是一笑置之而已。

车辆驶下公路，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前，只见路口的交通指示灯亮起了绿色，莉莉娜的车正想越过路口之际，指示灯上的绿色光芒却突然间消失了——

“糟糕！”

没有灯号指示的十字路口顿时秩序大乱，有几辆相反方向驶来的车辆没有及时作出反应，随着“碰”的闷声撞到一起，莉莉娜的反应够快避过了一辆迎头冲过来的小型货车，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只听见马路面上一片汽车喇叭的喧哗声。

“灯号消失了？”

希罗走下车就看见路面的一片狼籍，好在没有造成什么重伤者，只有几位驾驶员受了点皮外伤，不过交通已经是彻底地瘫痪，走到车外的人们都一脸茫然地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你。”

希罗向前来收拾残局的管区警员点头道谢后，便匆匆地跑回到停在路边的红色Jaguar前，莉莉娜双手抱胸地倚在车旁，姿态就像汽车杂志上的名牌模特儿一样。

“看来是信号的管制系统失灵了，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希罗把刚刚管区警员给他说明的情况再复述一遍：“从前天起就开始出现这样的状况，附近的民众也曾经为此通告过派出所，不过之后很快就恢复正常。”

“所以到今天之前也没有人在意……是这样吗？管制系统的失灵……”莉莉娜轻抚着线条优美的下巴，不过看来她对希罗的解释不以为然：“所谓的信号管制系统，是属于交通运输省的内部系统，既然不是信号灯本身的技术故障，而是系统本身的话……”

“不过，全东京都上百上千个的信号灯中有个别会发生故障，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所以我说，灯本身的故障并不奇怪……”莉莉娜摊摊手，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席上：“算了，反正也不关我的事情，只不过，像那样的内部系统一般有自我修补程序，一般理论上不会连续发生几天的系统故障……”

“你是说……有人故意这样做的？”希罗也跟着她上车：“如果是故意的话，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人类的现代文明可是比想象中脆弱的，交通信号失灵是交通全面瘫痪混乱的先兆，就像刚才那样，而要破坏社会秩序，瘫痪交通又是最直接经济的方法。”莉莉娜伏在方向盘上，遥望着那个依然失灵的信号灯：“说不准确实也有人是有这种跃跃欲试的蠢动……”

“不只是纯粹的系统故障……”希罗不禁沉吟道，看来事情确实不如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

“假设是有人入侵了交通运输省的机器，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所进行的‘实验’，现在只不过是局部的规模而已。”

“因为担心被人发现？”这样的话，岂不是还有更大的阴谋在背后秘密地进行着？

“谁晓得，让那些了不起的大人物去烦恼吧，反正我也不想当什么拯救世界的英雄，浪费那种时间多傻啊……”

像自暴自弃地嚷道，莉莉娜发动了车子，绕过依然塞在十字路口的其他车辆，继续朝着原本的方向驶去。

希罗对于她现在要去的目的地仍然没有头绪，只知道她不是要回本厅，大概她觉得回去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干，所以由她自己去安排行程。


车子很快便驶入了调布区的范围内，道路两旁的高级住宅区让之前一直呆在千叶县警中的希罗有种乡巴佬逛花园的感觉，不过莉莉娜的车子却拐进一个与周围西式建筑风格格格不入的日式庭院中。

红色Jaguar停在厚重的槐木制大门前，虽然是古色古香的建筑风貌，但希罗的眼却捕捉在周围布置的先进保全装置，在简单的外表下是滴水不漏的森严戒备。

“过来吧，希罗。”

关闭引擎后，莉莉娜走下车朝着庭院的内部走去，希罗只好匆忙地赶上去跟在她的身边，并粗略地估算着这个庭院大概有数千平方米以上的面积。

“警视，这里是？”

“我家……正确点来说是属于SANK的产业，我的‘家’之一。”

“之一？”

“对，平时是交给SANK属下的物业公司管理的，只有在我的家里人到日本来的时候，我才回来。”

她的家里人？据希罗所知，她的家人就只有现在掌管着SANK商业王国的人物，她的兄长一个人而已。

那么，她的兄长到日本来了？

“那么，今天过来是要探望令兄吗？他应该是好不容易才到日本来一趟。”他试探着地问道，谁知她的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你提那家伙干什么？我才不会理他呢，如果他到日本来，我早就躲到大山里去了——”

啊，看来是他们兄妹的感情没有他想象的来得融洽？还是莉莉娜单方面的娇蛮表现？希罗搞不清楚，不过这时候，在前方的和式房屋旁出现了一位身穿和服的蓝色短发女子，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金黄色头发的小男孩。

“诺因姐！菲尼艾斯！”

莉莉娜边喊着边跑上去，放缓的表情也跟之前非常不同，就像一个领到糖果的国中女生一样。

“哎，莉莉娜。”和服美人抬起头来，展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刚刚才接到你的电话，想不到你这么快过来了……咦，这位是……？”她把视线转移到一旁的希罗身上，并露出好奇的目光。

“他啊——”莉莉娜一手把希罗拉到自己身边，并紧紧地箍着他的臂膀：“诺因姐，给你介绍，他是我最忠诚的下仆和助手，希罗·尤警部辅！”


***

“哦哦，原来是这样子。”

和室内的布置非常清静和幽雅，诺因把茶放到两人的面前并笑道：“对不起，我刚刚还以为希罗先生是莉莉娜带回来的男朋友。”

“不不，你误会了，我跟她只是一般的上司和部署的关系而已。”希罗有点局促地解释道，莉莉娜则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在一旁逗着名叫菲尼艾斯的小男孩玩。

“因为这是莉莉娜第一次把男生带到这里，所以我们也自然会有那样的理解。”诺因笑一笑，并以欣赏的眼神打量着危襟正坐的希罗：“我是莉莉娜的嫂嫂，露洛莉亚·诺因，请多指教，希罗先生。”

“也请多指教。”脸色有点微红地点点头，希罗有点像小男孩的表现，让诺因和莉莉娜都忍不住笑出来，虽说诺因的年纪应该只比希罗大一点而已，但希罗似乎非常不习惯跟比自己年长的女性打交道。

希罗这时候才想起来，以前莉莉娜也提过她小侄儿的名字叫菲尼艾斯，就是现在让莉莉娜抱起来的小男孩，大概差不多一岁大的样子，已经懂得喊“姑姑”之类的简单字句，漂亮的蓝色瞳孔也非常好奇地老往自己这边看。

希罗不自觉地拉拉自己的衬衫领口，这是他感觉不自在时的反射性表现，尤其是对象是女生和小孩时，他还是觉得自己对付凶恶罪犯要自然一点。

“菲尼艾斯，跟希罗先生打个招呼，说不定以后他会经常来跟你玩。”诺因依然脸挂着微笑地向儿子说道，不过她话里的意思应该是说给希罗听的，这让希罗更摸不着脑袋，似乎眼前的这位女士已经认同了他某种身份……

正当希罗的脑海里响起危险的警钟时，莉莉娜身上的手机传出了和弦铃声，她竟然把怀里的小娃娃直接塞到希罗面前：“喏，帮我照应着菲尼艾斯，我接电话——”

“哎？”

一般情况下不是应该把孩子交给孩子的妈妈吗？但孩子的妈妈却没有丝毫想帮忙的意思，还一脸很期待地看着他把孩子接住——希罗的意识还没有反应过来，但看见那个不怎负责任的小姑撇手下来，总不能把小家伙摔着吧，于是他的手立刻把孩子抱着——

“喂，是我——”

莉莉娜拿着手机走到房子外面的小花园中，希罗有点手忙脚乱地把怀里的小东西安顿好，不知道是这个陌生的怀抱太舒服还是怎么样，小菲尼艾斯竟然还发出吱吱的笑声。

“看来他也很喜欢你，希罗先生。”诺因依然没有把自己孩子接回来的意思，只是优雅地掩嘴发出轻轻的笑声：“你会跟我们一家人好好相处的，相信我的丈夫也会这样想。”

啊啊？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误会了？希罗怎么觉得自己成了人家的入赘女婿？但小菲尼艾斯却还在他怀里手舞足蹈着，他只能够朝着诺因展露出一个有点僵硬的笑容。

“希罗先生，我们家的莉莉娜自小就失去父母，所以一直都希望可以找到一个能够成为依托的人，我和我的丈夫都祈求着这一天的到来……”诺因边说着边向希罗深深弯下身做出一个标准的日式鞠躬：“拜托你了，希罗先生，对于我和我的丈夫来说，她都是我们最重要的亲人。”

如果说，对方是把自己作为莉莉娜身边重要的辅助人员来拜托的话，自己也没有可以拒绝的立场，可是希罗怎么老是感觉到诺因的话里还有话呢？

“那个……”好不容易让自己有点混乱的思维安稳下来，希罗只好作出模棱两可的回应：“请您放心吧，诺因小姐，虽然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你说的那样，但我会尽力的。”

“我相信你会做得到，希罗先生。”诺因还是那付打死人不偿命的和蔼笑脸：“嗯……还有，现在菲尼艾斯身上发生的事情也麻烦你了……”

嗯？小家伙身上的什么事情？正当希罗不惑之际，手中已经传来了一点湿湿热热的感觉，而且正在不断地扩散——不，应该说在不断地“泛滥”开来……

“希罗！我们要回去了！多洛丝那家伙连这个时候还追来催命，正一老巫婆！”

挂断手机的莉莉娜回到房子里大声地宣布道，然后为眼前的状况而眯起眼——只见希罗一脸窘态地把自己的小侄儿高高抱起，小家伙正高兴地拍着胖短的手掌，档部小尿布上的某种液体正滴滴落在希罗那已经湿成一片的西装外套上……

“……嗨嗨，看来你跟这小家伙很合得来呢。”


***

警备部的多洛丝·卡塔罗尼亚警视和狄奥·麦士维巡查长都瞪大眼睛看着出现在警视厅大楼内的希罗——其实让他们感到意外的不是希罗本人的问题，而是他身上的装扮。

“哇噻，兄弟。”狄奥张着嘴巴看着在面前走过的希罗：“你是买天皇杯（赛马卷）中了大奖还是在路上捡到金块？怎么穿着柯曼尼高级运动套装来上班？你是在COS哪个IT业新贵吗？”

“闭嘴……”希罗沉着一张脸没有好气地回答道，他的西装外套因为某个小鬼头的“泄漏事件”已经彻底地阵亡——虽然诺因后来立刻召人帮他把衣服拿去换洗，并会在今天内把衣服送回他的警察宿舍——但却把一套高级运动服送给他作为临时穿着，而据说这服装是莉莉娜兄长以前的衣服，一穿上身的话竟然还挺合适的……

希罗已经完全被莉莉娜一家人所打败，本来莉莉娜已经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想不到她的嫂子，甚至是未满周岁的侄儿在今天也成为自己的噩梦……

“啊，不要老臭着一张脸吗……难道说，是女王陛下倒贴打赏给你的？如果是的话，真叫人羡慕啊——”

“麦士维巡查长！”后面的多洛丝轻咳一声，她跟粗神经的狄奥不一样，眼前希罗那想杀人的不悦表情已经很能够说明问题。

“你先把今天发现枪械案件的资料送到杜利安警视的办公室去，我有点给希罗警部辅谈谈。”

“噢，明白。”接过文件的狄奥拍一拍希罗肩膀：“那么保重啊，兄弟，我到女王陛下那边去侍侯一下。”说罢，一溜烟地跑向电梯间的方向。

“……谢谢你给我解围，卡塔罗尼亚警视。”希罗舒了一口气，要是狄奥那家伙缠上不知道又要阵亡多少脑细胞，多洛丝一脸正色地眺眺那如蛇信般的柳眉：“不……其实我也确实有点事情想跟你谈谈，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到那边去吧。”

她指的是楼层某个角落一间人迹罕至的资料室，两人来到资料室里，多洛丝把门关上，确认室内无人后才把窗帘打开一半，让室内稍为地明亮一点。

“请问，到底是有什么事情？”看见她一连串的动作，希罗不明所以地问道，而多洛丝则把一份资料塞到他的面前：“其实是这样的，我刚刚也在给莉莉娜的电话中说过的，关于今天下午，在我们管区内的一宗发现枪械事件……”

“枪械？”

“对了，有民众报案说，一辆在住宅区大门前停泊了很长时间的卡车妨碍他们出行，于是交通队前去处理，在准备把车子拖离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车厢内大量的枪械。”

希罗翻开多洛丝交给他的文件，其中有几张现场的照片——几乎塞满整个卡车车厢，属于重火力类的军用枪械。

“希罗警部辅，我之所以要找你单独谈，是因为事后已经查明了……这辆车和上面的货物，都是属于SANK日本警备保全社的东西……”

SANK日本这个名字直接刺激了希罗的神经中枢，他眯起眼睛抬起头来望向一脸凝重的多洛丝：“你的意思是……这个案件，怀疑与杜利安警视的公司有关系？还是判定这是SANK日本的非法行为？”

“不，我也觉得现阶段还缺乏许多关键性的证据，还不能够作出任何判断。”虽然多洛丝这样辩解，不过她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跟希罗：“……但是，上层的人物大概是往那个方向思考，而且因为这次事件的性质，已经把案件的搜查权推到警备部和公共安全部这边来……”

所到这里，希罗已经明白多洛丝的意思，枪械的相关案件一般都是交给刑事部处理的，然而这次的安排是很明显地，上层已经对刑事部……不，正确来说，是对莉莉娜本人产生的不信任，这种信号非常危险……

突然间，希罗把这件事跟之前的信号灯失灵事件联系在一起——没有任何理由地，还没有任何迹象足以把这些事件联系起来，但在短时间内，控制交通秩序的信号突然混乱，大量枪械在市面暗地流通着，就发生在自卫队的无限制城市实战演习前夕，绝对不是偶然的“巧合”……

“……谢谢你，卡塔罗尼亚警视。”希罗此时此刻以尽量平静的表情向多洛丝说道：“虽然，杜利安警视跟你在许多问题上的看法不一样，不过在这个时候，你却还能够告诉我这些事情……”

“这是你今天内第二次跟我说谢谢了。”多洛丝露出一个言不由衷的神色：“还有，我这样做也不是为了莉莉娜，我只是想把某些事情搞清楚而已。”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光盘，并把它交给希罗：“这个东西，是当时在现场搜索到的，里面都是一些加密的资料，我那边没有能够解读它的人，所以请希罗警部辅你帮个忙……嗯，我想总比交给公共安全部的那些盖世太保要强，反正他们就只会糟蹋重要证据罢了。”

希罗也知道，因为某些私人理由，多洛丝一向对公共安全部都采取不合作的立场，但在警备部和公共安全部一起搜查的情况下，她却把重要证物交给他这个被列入“嫌疑”名单的外人手上，其实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重要的证据找出来的！”

希罗谨慎地把光盘收在身上，多洛丝给他做了一个“祝好运”的手势，然后转过身走到门前停下了脚步：“……希罗警部辅，那个……也许我是多心了，但是也拜托你，在这段时间把莉莉娜看好……有什么事情，好像正要发生的样子……请多多保重哦。”

“你也一样……”

待多洛丝离开后，希罗不禁抬头望向窗户外的天空中，只见天边的一角，不详的乌黑云雾正在慢慢地聚拢中，似乎正在预兆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