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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眸子

   

作者:暝鸢

第六章

万籁聚寂的树林,在朝阳的伏照下,格外羞涩与神秘。

风,轻柔的吹过草地,摆动树梢,薄如蝉翼的云层紧贴着一望无际的淡蓝色天空。凝眸而望,它的美在不觉中将你带向远方。蓦然回神,却又黯然神伤。潺潺的流水清澈见底。在不远处静静的流淌。朝阳的光束,如同天堂的圣光,温暖的直洒进你受伤的内心。风的舞动中,可以嗅到青草和泥土的芬芳。

紫杉树下的长椅上,有一位少年独自坐在那里。黑色的紧身衣衬托出他富有青春活力的身躯,英气的俊颜活泼而有神采,灵巧聪慧的紫罗兰色眸子,顾盼流转之间,仿若有无限风情。身后那长长的发辫更是俏皮可爱。

(我究竟为什么来这个曾经在很小的时候,被自己视为仁慈代名词的庄园呢?)狄奥靠在长椅上,在树木和一片雾气中望着远处的白色古老建筑,(真的简简单单为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吗?虽然现在再用网络的盗取方法,的确已经很难得手但是我竟然没有和博士商量一下就来了这里。)

(这是不是太莽撞了?而我又怎么可以否认这个冲动的决定,没有希罗的原因?)

狄奥恨恨的皱起眉,愤然向溪水中掷石,仿佛是在愤恨自己的念头,(为什么?我拒绝了他。做了最好的、最对的决定。但是,或许我是有一点后悔和期待的……)

(该死的!)他恨恨的握拳击打长椅,发出巨大的声响。溪水中被激起波澜的水面,此时正在渐渐平复。

“投石击破水中天。”卡托尔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长椅边,温柔的向他微笑着。

他虽然穿着简单,却可以在衬衫的材质和长裤的剪裁上,看出主人不凡的品味与教养。俊美儒雅的五官,温柔的笑容和黄金如灿的双眸。带上皇冠是少女心目中完美的王子,张开双翼便是人类眼中最纯洁的天使。

“狄奥是无法接受男人之间存在恋爱的吗?”卡托尔坐下很久才慢吞吞的开口问到,他好象一直想找一个更委婉的方式来问,可是最后却还是用了最直接的问句。

“不,不是啊!”狄奥连忙摇头,虽然卡托尔和杜路华一直表现很正常。但是,如果你有机会也有时间长期观察的话。想要发现他们之间的亲昵,其实是很容易的。

(大家虽然都不说,但好象心里都很清楚。)狄奥这样想着,(他或者是在担心我会对他有所看法……)

“现在是一个讲求自由和权利的时代。恋爱也是一样的,只要彼此你情我愿,在一起也是清理之中的事啊……”于是他很郑重的选择词汇去形容。

“可是……,社会上的大多数人还是很思想保守的啊。而且……同性之间的恋爱和异性恋爱的性质不一样,是违背道德和伦理的……”卡托尔说话变的吞吞吐吐起来。

“我拜托你啊,卡托尔!”狄奥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所谓的‘同性恋’和‘同性之间的恋爱’是错误的观点,本身就是个荒唐的笑话。”而且这么说的人他们又不是你,评什么批判你爱杜路华是对是错啊?”

“而且理由还是因为对方是男人……”狄奥一脸不爽的说,“我最瞧不起那种明明不知究里,就瞎评判的人了!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我会对你或者杜路华有什么看法!”

“那……是我猜测错误了喔?”卡托尔若有所思道。

“没错!”狄奥斩钉截铁的回答,一边还拼命点头,样子可爱到没话说。

“是吗?可是我原本以为你就是用这个借口拒绝希罗的!”

“没……错,啊?!”还在猛点头的狄奥听到这句话,像是断了发条的玩具定格在那里,脸上的表情竟是惊讶,“希罗他……告诉你的吗?”

“希罗对于自己认为重要的事,是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所以你可以放心!”卡托尔的笑容出现了一丝得意,“不过,看来我是猜中了!”

“你为什么认为是我用这个理由拒绝他的?”狄奥仍然在做着自垂死的挣扎。

“很简单,如果他不是对你有兴趣,是决不会和陌生的你说话的。而且,如果不是很有感觉的话,他更不会拉你去吃饭。希罗他表面上看上去是一个沉默的人,但是对自己的感情却是很坦白的,我想他一定是已经向你表白过了!”

“可是,现在你们的情形很明显是你拒绝了他,除了这个理由,很难再想出会有什么让你拒绝自己心爱的人……”

“我……我没有……!”狄奥矢口否认道。

“狄奥,骗任何人都无所谓,但是千万不要骗你自己啊。这些天,你的落寞,痛苦、悔恨都是答案。”

“我还从来没有看到他这么重视一个人呢!”

“重视?”狄奥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说法。

“是啊,希罗他是那种只要是自己想做的,就一定不会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的家伙。但是你的拒绝竟然对他起了作用,真是很难得一件事啊。”

“可是我不能,卡托尔!”狄奥喃喃自语道,心情却是有些激动的,(这些天他早出晚归,而且表现冷漠,我原以为他是真的厌恶我了。)

(但是,就算知道事情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那又能怎么样呢?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卡托尔很清晰的看清出现在他脸上的痛苦表情,“或许,你对希罗没有信心,但是如果不给彼此一个机会又怎么能够断言他的感情无法度过考验?”

“现在的情形,确实不会让你受太大伤害。但是,将来你会话在悔恨的岁月里,而且永其一生受着这样痛苦的煎熬。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放手一博?得到的说不定是你希望的结果呢?”

卡托尔的声音越来越底,越来越迷离。似乎连他自己的魂魄也沉入回忆之中无法自拔。

狄奥愣愣的看着在自己身边温柔微笑的男子,卡托尔就像是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天使,耀眼而显得格外不真实,就像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人似的……。

(是吗?另一个世界的人啊……)狄奥思索着,漂亮的五官又一次显示出扭曲的痛苦。

“我知道那笔生意很重要,但是我们有的是实力,何必要和对方吃饭!”希罗.尤依步进客厅,后面还跟着杜路华。两人的表情完全相反。希罗像是有点被惹毛了,眉间紧缩在一起,像是打不开的结。

“这是一种社交,和老客户搞好关系,有利于我们长期合作。而且只不过是吃顿饭嘛!”杜路华的表现悠闲自得,仿佛是吃定了希罗。

“怎么回事啊?”坐在白沙发上的米蒂小声的问着卡托尔。

“一个客户的女儿刚从英国回国,因为很迷希罗,所以吵着要约他去吃顿饭!”卡托尔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其实说的人和听的人一样明白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

“不管怎么样,你先在别墅呆一个钟头,太阳落山之后我们就去国茂酒店。”杜路华笑笑,便携卡托尔离开了客厅。

一下子少了两个人,偌大的客厅显得很空旷,甚至让人觉得安静的点可怕。沉默笼罩着整个屋子,可以清晰的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希罗像是还在生气似的,重重的坐进与米蒂向对的单人沙发里。烦躁的点燃一支烟,在恨恨的深吸一口后,吐出紫罗兰色的青烟。它们袅袅而上,消失在半空中。希罗的眉宇一直深锁未曾解开。即使是坐着,动作之间却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定感。

“他知道杜路华去公司抓你回来,躲出去了。你放心吧!”

希罗的眉并没有解开,反而因为米蒂的话锁的更紧,这或许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反应。更何况希罗.尤依最讨厌被人看穿心事?!

“原本以为请他来,你会主动陪他,可是没想到你反是跑公司更勤快了。一开始我还会领他到处逛,可是他似乎更喜欢一个人坐着发呆。从客厅到花园,甚至是树林。总好象有想不完的心事,伤不完的心!”

米蒂温柔的浅笑着起身步向落地长窗,“我不知道你是个连自己心爱的人,也可以冷漠对待的那种人!”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难道你认为当他拒绝我之后,我还应该厚着脸皮粘着他吗?”希罗恨恨的在烟灰缸里拧灭烟头。

“你的口气简直像是一个在赌气的孩子啊,希罗。”米蒂强忍着笑意,看着他气愤的举动,“任何人都看的出他对你的感情。那么他为什么要拒绝你,而让自己陷入痛苦的折磨之中?”

“因为他胆小,问题出在他害怕社会舆论!”希罗没好气的回答。

“狄奥还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孩子,可是你就不同了。”米蒂只是微笑,笑希罗看问题太过简单,“希罗.尤依。是世界知名的网络奇才。你有最辉煌的人生和前途。”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和狄奥在一起的事实,被外界的新闻媒体知道后,你会有什么下场吗?”米蒂挑眉问着呆望自己的希罗,“你会在一夕身败名裂。名誉、地位、金钱和前程。都会如同烟花消散。”

“作为一个男人,爱你和你的人生放在同一天平时,如果是你你会选那一个呢?”米蒂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演变成了质问,“而你

居然说问题出在他身上?而你居然可以忍心让他包受你的冷漠?而你居然可以无视他的痛苦?”

“希罗.尤依。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觉得自己,愧对了他的这份真情和他的良苦用心吗?”

希罗用茫然的眼神望着像是有些生气了的米蒂,仿佛冲击力太大,使他更本无法运转大脑。

“五飞,你拿那个工具箱做什么啊?”米蒂好奇的看着手提工具箱路过客厅门口的五飞。

“水上电单车好象出了问题,我想要去修修看。”五飞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希罗,便迈步走了进来。

“坏了?不会吧?可是狄奥他20分钟前才说要去玩电单车。”

“不可能的。”五飞嘴上虽然这么说,人却已经快步迈向面对大海的落地玻璃窗前,用那里的一架高倍望远镜望向海面,“现在的风浪这么大,用那个出了问题的电单车,不出人命才……”

在看到眯着一只眼从望视孔看着海面的五飞忽然住口的一刹,米蒂便了然狄奥一定是在用那架电单车。

但是还没等她从倚着的窗棂前站直身,已经有一个身影先行一步消失在了门口。

“你的临门抽射还真是踢的恰到好处耶。”米蒂吵弄地倚回窗棂,用一种取笑的眼神望向那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只是……偏偏这一脚,把你自己给踢出了局外。”

“他在感情方面,果然是比狄奥还粗线条的单细胞生物啊!”米蒂的口气很是感叹,一语双关的评价道。

五飞并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地将放在地板上的工具箱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的文件夹递给米蒂,“现在可以在一起,并不代表以后也会幸福。”

米蒂.安的神情忽然严峻,取代了原本笑意的锐利目光在漂亮的眼眸中闪烁。

时间已经到了暮色时分,海边的黄昏总是美丽异常的。淡蓝的天空被夕阳染成了殷红。目力可及的地方,都变成了血红的颜色。甚至是与天际相连的海面,原本湛蓝的海水此时也显得十分耀眼,水面上闪耀的阳光,如同金子在发光。

水上电单车不停的在海边的不远处飞驰而过。划出一个个漂亮的半弧。扬起的海色水末如同瀑布般,嘈杂的机器发动声掩盖了水流的响动。或许……也同样的掩盖了纷繁的心绪和痛苦。

突然之间电单车在高速运转中失去控制。马达的声音也越来越不对。那声音就象是有什么掉进了马达里刺耳异常。忽然而来的意外,让狄奥一时难以反应。等到他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身体已经因为单车撞上岸边的暗礁而落水。

季节已经到了初秋时分,虽然温度仍然很高,但是冰冷的海水还是刺激到了狄奥只穿着一件背心的上身。他不禁打了个寒碜,浮出水面之后,感觉到自己在不住的发抖。

“恩!”钻心的疼痛从右脚的小腿上传来。才提醒他刚才和电单车一起翻进大海时自己受了伤。

‘该死的!我究竟干嘛还留在这里。明明知道他们会有所防备。根本没法偷到资料。我其实根本就是为了希望可以听到他呼唤我的名字才傻傻的呆在这里……’

狄奥心里一酸,身体本能的再一次蹬腿。却迎来伤口的巨大疼痛。求生的本能让他在海中乱扑腾,却反而更快的下沉。

“狄奥!”

深海中忽然有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抱住他下沉的躯体。相拥的身体在海水中漂浮。海水湛蓝湛蓝的,杜绝了所有的一切,它使用最奇妙的力量使时间和空间被排除在外。相信……没有任何一个时刻,会象现在这样可以让彼此摈弃一切,忘记无法袒成相对的所有。

热烈而深切的拥吻,是彼此感情的见证和释放。

“我真是服了你们了。”米蒂没好气的看着落汤鸡似的两人站在门厅里,“都已经湿成这样了,你们居然还有心情手牵着手慢慢地走回来。”

“对不起……”狄奥嘟囔着不好意思的小声道歉,他身边的希罗却是一脸不知悔改的样子。

“到时候生了病,我看你们还浪漫的起来吗?!”

“好了,米蒂你就放他们上去淋浴吧,再站下去就真的要感冒了!”杜路华倚在通向二楼的楼梯边优雅的微笑,“我想那个饭局也不得不取消了。”

“从一开始就没什么饭局。”卡托尔一直等到两个人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才开口说,“你们认为如果希罗知道这只是我们拐他回来的一个借口会怎么想?”

“只要我们不说,他就永远不会知道。”杜路华搭着他的肩低头笑道。

“没错!来…,愿赌可就要服输。”米蒂也笑的十分灿烂,还若有所示的摊开右手在五飞和卡托尔面前晃了晃。

一边的五飞从刚才就一直没有开过口。他只是默默地将口袋里的两张50元票面分别递给了米蒂和杜路华。然后便一声不响的向通往花园的落地门走去。

“我输的心服口服。”卡托尔一边无奈的苦笑一边从怀中掏出皮夹抽出纸币来递给赢家,“原本以为他们不相上下的固执不会那么简单的被我们的花言巧语消灭。没想到……”

“其实真正起决定因素的不是你和米蒂的话,而是他们彼此内心在煎熬着的感情。”杜路华拍了拍他的肩,看着米蒂紧随五飞步向花园,“人总是最不了解自己,特别是内心深处的想法。有时候它们会被外界和内在的因素所蒙蔽。但是,并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五……飞!”米蒂甚是调皮地蹦到他面前阻挡住他的去路,“我有个特大的好消息要向你宣布。那就是……今晚本小姐要特别推出你的最爱--海鲜大餐哦!”

“不过,为了表示你是个会懂得知恩图报的人……”米蒂强迫五飞正视自己,故做严肃状的脸上,蓝色的眸子却不小心的泄漏出了笑意。

“负责洗碗是不是?知道了!”五飞没好气地接下了她未完的话。嘴角却不自觉的绽开了一丝微笑。


(后记)

我知道这是连载有史以来写的最糟的一章,身体上又显现出会生大病的讯号,而且心脏病也不甘示弱的来凑热闹。

卡托尔以着男性的理智,以事论事的讲道理。米蒂用着女子独有的感性,以真情来感化。两人不但配合无间,更重要的是我认为他们使用的方式都是最有可能得以成效的那一种。但是还是感觉不够可信,有冠冕堂皇之闲。

不过时光的流逝果真如水般无情。记得连载前和noin说,自己会把‘天使之住家’的1*2图片‘海之吻’配合着写进故事里。当时还觉得很遥远的将来,现在居然转眼间便来到了。真是令人不禁心生感叹啊!

2002.01.16(02:40P.M)

Onto: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