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抱着你,在手上加一点力,让皮肤更紧密的接触。太阳的光辉凝在你金色的头发上,明亮的是你,而温暖的,是我。喜欢你的笑容,但又怕看见你笑容中隐藏的落寞。站在阳光下的你,灿烂而又晶莹,但却如此不真实,仿佛精工玻璃一般一碰即碎,化为空气中浮动的精灵……
于是,不自主的想要化为空气包裹你,化为屏障保护你。这种感情究竟是什么?是友情,爱情,亦或是一直寻找的亲情?......我不知道。但是,没关系的。
特洛瓦拢了拢卡托尔额前的碎发,亲了一下。那种事情,以后慢慢想就行啊.........
“巴顿财团,AC170年成立。以军火中介起家,逐步发展成为支配L3殖民星群的放大势力。达坚.巴顿死后代表位置空缺,现任代理人为原企化部负责人米蒂.安。而在财团内最被看好的则是现任企化部代表。”
希罗的目光追逐着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文字,从他脸上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趁着其他人出去观光的时候来查资料的确是他的作风,毕竟,他有圣诞夜通宵工作的“前科”.不过,这次则是特洛瓦拜托他调查巴顿财团的资料。很明显,特洛瓦不想让卡托尔知道这件事。
是夜,黑暗中星火点点。
“啊——”狄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和平的日子真无聊啊!”
“你想回战场就回好了,别在这儿发疯!”多洛丝挑挑眉,横了他一眼。
“是是,是我乱说。”狄奥还没不知趣到跟这位超级难缠的大小姐斗嘴的地步。
远处传来悠扬的舞曲声,露天舞场在这种时节是最受欢迎的。
“哇!”卡托尔发现新大陆似跑过去,“是露天舞场耶,我第一次看到呢!”
“想跳舞?”狄奥一眼看破卡托尔的心思。
“当然!....不,还是算了.....”卡托尔看看特洛瓦和明显已经露出疲态的多洛丝,中途改变了主意。“希罗还在家里等我们。”
“没关系,看我的!”狄奥一把拉住卡托尔 ,往对面的商业街跑去。
微笑着看他们走远,特洛瓦回头对多洛丝说,"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在这等他们吧。”
舞场,不在乎音乐,不在乎场地,重的只是乐趣。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们总是令人羡慕的。特洛瓦靠在树上,看着象热带鱼般穿梭在灯光下的男女,不知不觉有了一种游离于人群之外的感觉。并不是孤独,也谈不上寂寞,只是习惯如此。仿佛观察本身比体验更能令人动心。即使只是如此简单的场景,也蕴涵着很多说不清的思绪。过去,现在,未来,在每个人的身上交织着。不知从何而来,更不知将去向何方.......
“跳舞吗?”轻柔的声音将注意力拉了回来。定睛一看,清朗的月光下,金发精灵一袭白裙,绽开透明如水的笑容。
“卡,卡托尔?”特洛瓦总算知道狄奥的“高招”了,竟把卡托尔打扮成女生....
“不好看吗?”卡托尔请轻摆动长长的假发,羞涩的低下头。“我,我还是换回去算了......”
“不,”特洛瓦拉住卡托尔,“很漂亮。”优雅的行了一礼,特洛瓦笑着问,“能和我共舞吗,‘小姐’?”
云轻轻浮过,月色渐渐淡了,而灯光却更具迷幻色彩。
卡托尔几乎立刻遇上了麻烦。首先,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种舞步都不适合这首曲子。再加上那双该死的高跟鞋,几乎让他站都站不稳。然而特洛瓦却对这种情况应付自如。除了灵巧的闪避随时可能在他脚背上戳个窟窿的鞋跟外,还能引着卡托尔踏步,旋转,不给他出错的机会。
慢慢的,默契在来两人之间产生了,于是更真切的感觉到了共舞的乐趣。一曲将终,卡托尔依在特洛瓦怀里,微微喘息着。因舞蹈而微红的脸在胭脂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诱人。特洛瓦定定的看着怀里美丽的精灵,拼命忍住内心的悸动。(不行,忍不住了)屈服与感情之下的特洛瓦将吻深深印在卡托尔粉色的唇瓣上。呼吸一致的瞬间,心灵似乎液化、渐相融......
“呲——”破空之声分开了热吻中的两人。迅速站直身体,特洛瓦左手一伸,接住了飞来的物体。摊开手掌,灯光下,缺了一部分的十字架泛出银白的光芒。
“这是......”特洛瓦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已经模糊了的往事如被擦亮了的镜子一般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不暇思索的转过头望向十字架飞来的方向。不远处的高楼上,模糊的身影静立于月下。夜风拂起的长发在黑暗中舞动着,凄凉,诡秘......
“对不起,卡托尔,你先回去!”不等卡托尔回答,特洛瓦已经纵身跃起,向着高楼的方向奔去,转瞬间溶于黑暗中。
“这个给你,谢谢你救了我。”
“这是?”
“十字架,它会保佑你平安。”
是她?......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虽然早就听说过她进入巴顿财团的事,但和我们同处一市实在是太奇怪了。难道她和狙击的事有关?!
整理着混乱的思绪,特洛瓦跑上顶楼,打开平台的门。
“好久不见了,‘无名’。还是该叫特落瓦.巴顿呢?”按住舞起的长发,少女灿烂的笑容在黑暗中闪烁。
“...米蒂.安.....”
月儿拉过一片云彩遮住眼睛,似乎不愿看金发白裙的公主悲惨的摸样。吃力的提起长裙,卡托尔摇摇晃晃的在无人的街上走着。脚下的高跟鞋磨破了大块的皮肤,每走一步都会火辣辣的痛。一想起上一刻还那么温柔的特洛瓦居然下一刻就将自己一个人丢在街上受罪,就有大哭一通的冲动了。
“呦,小姐,一个人吗?”酒吧门口,拉生意的男子似乎是看上了这头“绵羊”。“进来坐坐嘛,一醉解千愁哦!”本想不理他的卡托尔听到这话停下来,抱着对特洛瓦赌气的心理走进酒吧。
和所有的街头PUB一样,这家名为神奇一夜的小酒吧里充满了混合着脂粉香的烟味,令人窒息。品了一口老板献殷勤的“血腥玛莉”,当然,对于他这种大少爷来说,这种地方的酒并不值得期待。看着镜中化着淡妆的自己,卡托尔又觉得一阵委屈,索性将剩下的酒一口气灌下去。调酒并不烈,但也让人感到暖流从心里直蒸上来,便微微有点醉意了。
“一个人吗?”又是搭讪的,卡托尔索性头也不回。向老板招招手,这回要的是“紫色梦幻”。男人见他不理,坐的近了些。卡托尔微微闪身,躲过男人伸过来的手。哪知他越发肆无忌惮起来,整个身体都往卡托尔身上粘。“不知好歹!”卡托尔在心里冷笑着,闪电般扣住男人的右手。只听“咔嚓”一声轻响,手骨已被捏碎。
“啊——”抱着右手,男人大声惨叫着,立时引赖全酒吧的注意。卡托尔兀自不觉,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突觉耳边风声不对,卡托尔本能的向右一闪。原本在他身下得椅子登时被打成粉碎。受了伤的男人活象一头暴怒的狮子,举起方桌向卡托尔砸来。这男人人品不高力气倒不小,单一只左手就把红木制的桌子耍的虎虎生风。
“乒呤乓啷”随着一阵桌翻椅倒酒杯碎的声音,男人手上的红木桌已经完全成了凶器。卡托尔不断的向后闪避着,男人始终碰不到他,甚至连裙边也没沾到半分。若是平时,对付这种角色自然不在话下。但卡托尔腿伤尚未痊愈,再加上躲避的时候拉开了伤口,能站着已属不易,何谈还手?“呼--”又一张桌子成了牺牲品,卡托尔已经退无可退。面对再次砸下的红木桌,卡托尔在心里大叫“特洛瓦”的同时软倒在地。
“米蒂?....为什么你会知道那名字?”
“呵呵...”米蒂将手背在身后,轻笑着“因为在名义上,我是特洛瓦.巴顿的未婚妻呢!”
“......”特洛瓦皱起眉,等待她的下文。
“陪我散散步吧。”
夜已经很深,街上的灯光显得无比孤寂。偶尔有小虫碰上灯罩发出轻轻的响声,便是这街上唯一的动景了。
米蒂停下来,靠在护栏上望着暗灰色的河水,缓缓的开口:“和你分开以后,我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出去工作,因为那次的报酬的确很‘丰厚’。可是后来父亲还是没能熬过两年,最小的弟弟也夭折了。”自嘲的扬起嘴角,米蒂回头看看特洛瓦。然而,同当年一样,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感情,既即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
“一户贵族家收养了我仅存的弟弟。我本想自己养活他的,但后来还是放弃了。实际上,我也没有这种权力。”
在战争时期,孤儿都会由联邦的专门机构抚养。但实际上,那些机构只不过是将孩子们当成童工使用的罪恶组织罢了。米蒂若不将弟弟交给别人收养,就得将其送进政府的虎口。
突然感到身上一阵温暖,特洛瓦将外套脱下来披在米蒂身上,目光也放柔和了一些。
“谢谢。”裹紧外套,米蒂接着说:“后来,巴顿财团在L3招情报人员,我便孑然一身的加入其中。那时我想只要能活下去,在哪里工作也无所谓。地球也好,宇宙也好,反正我也没有家了。”
特洛瓦轻轻的叹了口气,仰望星空中不会发光的殖民星群。即使他们的出身有多么不同也好,最终还是拥有了同样的结局。希罗、狄奥、多洛丝、五飞、米蒂还有自己,甚至连莉莉娜那样的公主,最终都还是失去了亲人。战争....即使结束了,已经失去的东西却无法挽回。
“讽刺的是,我在巴顿干的不错,很快被提升到企化部负责人的位置。并且也有了接触财团内部机密的机会。我发现财团内部帐物上有很多疑点。巴顿财团私自进行非法军火交易是妇孺皆知的了。但军火交易所的款项却全都只在总部挂了一个空帐号。那么那笔数目庞大的钱究竟到哪去了呢?”
“.....流星行动吗?”特洛瓦想起重武装高达。仅一部高达就是天文数字,何况要同时制造几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正财团的正常运转,达坚那条老狐狸的确有他的过人之处。
“后来我以此为契机,掌握了财团的大部分机密,并逐渐取得了达坚的信任,成为财团的控制者......”
“控制....然后毁灭吗......”特洛瓦一语道破米蒂的心思。
“呵呵.....”米蒂笑的更开心了,“你说的没错,不过那是我以前的想法。达坚那条老狐狸,为了拉拢我竟然耍出订婚那种无聊的手段,我也就正好将计就计,名正言顺的控制了财团。巴顿是战争的火种,我就一定要消灭他。但现在达坚已死,他或许还有作为一个纯经济组织存在的价值......”
“纯经济组织?....那狙击的事件怎么解释?而且,打匿名电话的人是你吧?”虽然是问句,但特洛瓦的语气却是绝对的肯定。
“那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财团内部不知何时起有不知名的势力渗透了进来,而且有控制财团所有部门的趋势。现在,财团正常运作所得款项的二分之一已被移作军火交易,就算时流星行动时期也没有这么多。并且,同样拥有强大势力的威拿家的少主也已经成了他们的眼中钉。上次在威拿家的酒会上开枪的很可能也他们......以我得力量已经无法控制局面,但如果你能以财团继承者的身份出任财团代表,就可以赢得资深董事的帮助.....”米蒂抬起头,直视特洛瓦暗绿色的眼睛,“帮我,特洛瓦。”
闭上眼睛,等待贯穿身体的剧痛,然而却迟迟没有动静。卡托尔睁开眼,只见刚才还凶神恶煞似的男人现在却已仰面倒在地上。而红木桌也已回到了它原来的地方。烟雾缭绕的店里,女人送着酒,说笑着。男人则调情,赌博,该干什么干什么,仿佛刚才打翻天的
一幕只是幻觉。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卡托尔扶着墙想要站起来。刚一动,伤口处袭来的痛楚几乎再次令他失去意识。朦胧中,一双受托住他下坠的身体。“特洛瓦?....”卡托尔猛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双深邃的琥珀色眸子。“你住哪里?”轻轻抱起卡托尔,英俊的少年淡淡的问。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给人一种非回答不可的感觉。部自主的,卡托尔说出了住址,少年便抱着他向停车场走去。
漂亮的银灰色跑车在暗夜里飞驰着,仿佛月光粉涂成。而他的主人也有月一样的神秘感。犹豫的接过手帕裹好伤口,正在卡托尔想下一步再怎么办时,跑车却已缓缓停下。将卡托尔抱下车,少年转身欲走。
“请等一下!”卡托尔忍不住开口,“谢谢你的帮助。恩......可以的话,告诉我你的名字好吗?”
回过头,少年淡淡一笑:“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罢了,你想知道的话,我叫林茨。”
“谢谢你,林茨。”卡托尔微笑着向远去的车影道别。这一幕,和初见特洛瓦的时候好象。而那个人的感觉和特洛瓦也非常象,那个叫林茨的人......
默默想着,卡托尔艰难的走向大屋。
第十四章
客厅里灯火通明,希罗和狄奥都坐在沙发上看着深夜三点才进屋的特洛瓦。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特洛瓦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他们。
“特洛瓦,你究竟到那里去了?”终于还是狄奥先开口,但已经不是平常开朗的语气而是几近质问。
“怎么了?”特洛瓦突然发现好象少了点什么,“卡托尔呢?”
“你自己进去看吧,”希罗的声音冷的象冰一样,“他差点被杀!”
特洛瓦立刻冲进卡托尔的房间 。 月光照进屋里,白色的丝制裙子上殷红的血迹显得无比刺眼。轻轻抚上昏睡中卡托尔的额头,特洛瓦不由得皱紧眉。(好烫....在发烧吗?)掀起睡裤,白色的绷带裹在原本已快长好的伤口上,仍往外渗出血污。卡托尔的脸上泛着病态红晕,随着不均匀的呼吸,冷汗从额角不断渗出来。
“唔.......”大约是感觉到比自己低的体温觉得很舒服,卡托尔微微翻了翻身。“特洛瓦....”金发少年在睡梦中低低呻吟着,“不要走.......”
晶莹的泪水轻轻滑落,浸在枕头上,迅速被吸了进去,空留一丝苦涩漂浮在干冷的空气中。
“.....对不起。”
搂紧卡托尔微烫的身体,从嘴里艰难的挤出道歉的话语,特洛瓦再次感觉到自己的无力。不是下定决心要呆在他身边了吗?不是想不惜一切代价保护那令人心醉的近乎透明的笑容吗?曾经想过只要他能幸福自己怎样也无所谓了......可是还是不行吗?无论怎样努力,到最后事实还是——毫无改变。有的只是被伤害的更加破碎的心和无力到极点的道歉的话语,这就是,自己所期望的未来?!如果自己不存在,他是否就不需要在背负沉重压力的同时,承受不必要的痛苦?
“对不起.......”
清晨的阳光照在眼睛上,感觉到光度的变化,卡托尔微微睁眼。脑袋里混混沌沌的,完全搞不清自己身处何处。侧过头,散热用的毛巾滑下来,才发现特洛瓦靠在床边睡着了。
拉过衣服披在他瘦削的身体上,卡托尔凝视着特洛瓦安详的睡脸微微叹气。
果然,我还是喜欢他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一看见他,我就有粘在他身边的冲动,简直就象被火光吸引过去的飞蛾,至于最后会怎么样好象也无所谓......自嘲的勾起嘴角,卡托尔撩起特洛瓦长长的头发,将目光停在他那拥有完美轮廓的眼睛上。
为什么特洛瓦总是可以这么冷静的,好象会为这种事情烦恼的只有自己,真不公平!但是,即使是不公平也只能自认倒霉,谁叫特洛瓦对于自己来说是特殊的存在呢!唉.....
“叮当——”清脆的声音响在晨雾中,多洛丝将银币投进贡盒里,合什乞福。
早晨的难波布袋神社没有往常的热闹气氛,但却无比的安详。阳光透过树缝融进早晨的空气中,带着点微微的草香,令人沉醉。
“为生者乞福吗?”
“不,为死者。为死者乞求瞑福。”
“你相信佛?”
“不,但我没有别的办法为他做什么了。即使是徒劳也好,佛,本身就是为祈祷者存在的,而被祈祷者往往从中得不到什么.....”
多洛丝转过身露出温柔的笑容,“最近还好吗?克斯拉。”
“叫我林茨。”少年皱眉,打断多洛丝的话。
“......好吧,林茨。关于你上一次的建议,我答应。但是只能动用财团固定资产的百分之五,否则就超出我所能负责的范围了。罗姆菲勒现在正处于转型期,不能随便动用资金。”
“百分之五吗.....”林茨微微点头,“应该够了....”
多洛丝皱起眉,低声道:“你为什么非要在这时候筹集资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巴顿财团目前并没有开发什么需要大量资金的项目。而且,以维克托亚家的力量,这种数目的钱根本不成问题....为什么非要选择罗姆菲勒?”
“这和维克托亚家没有关系,”林茨微笑着执起多洛丝白皙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难道说帮助我令你不快?”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意。
多洛丝任他抓着自己的手,半晌,她抬起头,嫣然一笑:“怎么会呢?你需要我是我的荣幸,不是吗?”
父亲大人,我想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我对现在的和平抱有疑问,人们的心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吗?父亲你又是为了什么而选择了这种永远无法回来的战斗?在找到答案之前,请您原谅多洛丝的任性吧.....因为我可能正在帮助一粒名为‘战争’或‘毁灭’的种子发芽.....
“这么说希罗他们一时半会回不来罗?”卡托尔将菜单还给伺者,问。
特洛瓦点点头:“他们说想去周边地方转转,多洛丝好象是财团里有事,回去了。”
仿佛无话可说似的,两个人对坐吃饭,默默无语。
卡托尔抬头看了一眼特洛瓦,又将视线移回晚里,始终下不了决心开口。
“今天月亮很亮呢。”特洛瓦竟然有心思赏月,真是难得。
“是啊,很亮。”卡托尔连忙接口,好借机打破尴尬的气氛,全然不顾这种回答的可笑性。
“特洛瓦。”
“嗯?”
“你昨天到哪里去了,那么晚才回来...” 特洛瓦手一震,差点把筷子掉到地上,“我昨天遇到了一个老朋友.....”小心翼翼的斟酌词句,特洛瓦从没觉得这么难说话过,“我们聊了一些以前的事,忘了时间,所以.....”
“哦,是吗。”卡托尔抬起头,眼神里分明透露出不信任。
“是的。”被那种眼神盯着,特洛瓦更加不自然起来,完全忘了回答这种话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人信才怪!
果然,卡托尔看着他的眼神立刻由不信任转化成为夹杂着委屈的愤怒。弄得特洛瓦脊背一阵凉。惹恼了眼前这位看似文雅的大少爷会有什么后果,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可不想再失忆一次。
“啊...我去结帐。”为了缓和气氛,特洛瓦站起来走向收银台。谁知当他回来的时候,桌边已没了卡托尔的影子。
“卡托尔!”极度不详的预感出现在特洛瓦脑海中。他立刻冲出餐厅,四处寻找金发少年的身影。
空气凉下来,变得粘稠而又阴湿。入夜,大阪开始下雨。特洛瓦在黑暗中奔跑着,到处寻找卡托尔的踪迹。体内蒸发出的水汽和冰冷的雨滴混到一起,湿湿的粘到皮肤上。风一吹,冷气直透心底,引得皮肤一阵痉挛。
然而现在的特洛瓦注意不到这些。卡托尔腿伤未愈,照理不该走远。但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小时,特洛瓦竟然还没能找到他。如果卡托尔再出什么差错,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拧紧细长的眉,特洛瓦感到思维变的越来越混乱。名为焦急的情绪仿佛癌细胞一般在体内迅速扩散,瞬间击碎他平日为人称道的冷静。他忍不住纵声大呼:“卡托尔---卡托尔----!你在哪里?-----卡托尔!-----”
回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中回荡。特洛瓦右足一点,再次跃上电线竿俯视整个街区。突然,远处传来轻微的爆鸣声。特洛瓦立刻跃回地面,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转过几个弯,熟悉的景物映入眼帘,正是他们所居住的那家民宿。
“特洛瓦!”金发的少年从民宿里冲出来,“快趴下!”
叫声未落,民宿发出红光,只听耳边一阵轰鸣,小楼连同旁边的建筑物一起被吹飞。巨大的气流卷起他们两个高速抛向空中,紧接着两人失去重心砸向地面。特洛瓦反射性的护住卡托尔,试着用膝先着地。“卡擦---”骨头发出一声轻响,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了暗夜中的怪物----军用直升机正卷起狂风向他们扫来。
特洛瓦立刻抱住卡托尔向右滚去,机关枪的钝响过后,地面上多了一排弹孔。从卡托尔腰间拔出枪,特洛瓦瞄准发出红光的亮点扣动扳机,目标应声而倒。“噗。噗”又是两枪,直升机的尾部开始漏油,警报声响起的瞬间爆裂四散。螺旋桨和其它的部件被弹离机身,天女散花般呼啸着插入延街的建筑物。火光照亮了整个街区,扑面而来的炽风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特洛瓦松了一口气,扶起被自己护在身下的卡托尔。
“卡托尔,没事吧?”
“唔.....”卡托尔摇摇头,甩掉脑袋上的灰尘,“我没事。”
“是吗.....”
特洛瓦觉得有什么带腥味的东西染红了视野。脑袋,胸口还有右膝仿佛撕裂般的剧痛。
“那太....好....”嘴里也充满了腥味,特洛瓦猛的喷出几口鲜血,晕了过去。
“特洛瓦!”
卡托尔慌了手脚,抱起特洛瓦僵硬的身体使劲摇着:“特洛瓦!醒醒啊!特洛瓦!特洛瓦!”鲜血不断的从伤口里涌出,凝视着染满手掌的鲜红液体,卡托尔觉得一阵莫名的寒冷,仿佛眼前的世界在一瞬间裂开,整个人陷入黑暗的深渊,没有空气,没有声音,没有光,什么也不剩了.......
“不-----”伴随着卡托尔撕心裂肺的哀鸣,泪水决堤般涌出他碧蓝的眼睛,“特洛瓦,别死,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啊------”。
Onto: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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