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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他们在边境线上是冷面相对的哨兵。
晚上,他们在地下室里是融洽相处的兄弟。
有时侯,他们会走到小河溪边的空地中,呼吸着夜深时这片大地上那一阵清新气息。
多诺靠在一块大石旁,掏出一根自己用刀削成的木制口琴,用衣袖简单的拭擦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吹起来。
卡多鲁走到旁边,抱着胸静静的聆听……
悠扬的乐韵,如一旁的小溪里的流水一样,平静缓慢的流入心中,滋润着每个人干涸的心田……
一曲完罢,多诺放下口琴,仰首望向头顶上无尽的星空。
卡多鲁想开口说话,但看着他的侧面,又不好打扰到眼前这个享受着片刻宁静的人。
“哎,是卡多鲁,怎么了?”多诺终于发觉到旁人的存在。
“呃,我想问一下,听狄奥说,你把一只小狗送给你的姐姐,是不是?”
“哦,是狄奥他送的。”多诺点点头:“那是你的狗吧?”
“是的,我入伍后的第一次巡逻抱回来的,它就一直陪伴我到现在。”
“好可爱的小家伙。”多诺把玩着手中的口琴:“你放心吧,我姐姐会照顾好它的。”
“嗯,我知道你姐姐也是好人,会爱小动物的人都是好人。”卡多鲁笑了笑:“当然,我不是说我自己,不过我的姐姐们都是,你和你姐姐也是。”
“你也有姐姐?”
“对,不过自从我在学校够年龄入伍后,就再没有见过她们。”
“如果没有战争的话,她们都会很幸福的。”
“啊,如果没有战争的话。”卡多鲁望向星光璀灿的夜空:“如果没有战争的话,我们也许是真正的兄弟……”
一只手轻轻的按到他的肩上,卡多鲁转过头来,听见旁边的多诺说道:“只要你认为的,那我们便已经是了……”
两人靠在岩石上平静的欣赏着星空,不远处的狄奥和五飞则在一块平滑的石头上辧着手腕,一边嘻嘻哈哈个不停……
这个寒风凛冽的夜里,小河溪畔这里一点也感觉不到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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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份的某夜……
“呜——呜……”警笛响彻着整个营地的夜空。
“快点!现在是二级战备中,各单位赶快到集结地点集合!”
大批整装待发的武装士兵冲上军车,开始往预备阵地前进。
“发生了什么事啊?”
“不清楚,不过听说是北方进行的核开发计划已经越来越危险了,他们的短程弹道导弹可以装上弹头后,直接打到我们的首都。”
“北方那边已经把几个师的兵力布置在非军事区周围。”
“都二级战备了,看来是真的要开打。”
狄奥抱着枪,一边听着旁边几名士兵的窃窃私语,他有点不安的望向坐在车未的多诺。
多诺没有做作声,只保持着举枪指向车舱外的警戒姿势。
车辆继续颠簸着在黑夜中快速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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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火龙由天际边燃起,几秒钟之内便形成了一条一百公里长的隔离带。
多诺和狄奥,以及其他往左右排开的士兵们默言无声在铁丝网的后头看着眼前的这付光景。
“……真的要打起来吗?”狄奥低声的问道,不是问向旁人,而是自问。
“或许吧,我们无法左右的事情。”熊熊的火光映在多诺的脸上:“怎么?你后悔之前的事吗?”
“不……我既没有出卖过任何军事情报,也没有叛逃出走的念头。”狄奥以低得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量说道:“……只是交上了两个朋友,结识了两个兄弟而已,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事情。”
“我也是。”多诺沉默了一阵子后,才开口问道:“狄奥,现在的你能够向五飞或者卡多鲁开枪吗?”
“……”狄奥不可思议的看向多诺的脸:“我不知道,真的。”
多诺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自言自语着:“我还有两个月就退役,希望还能够和他们道个别……”
狄奥点点头,尔后望向上空——
黯无星光的夜空,已经被一片的愁云惨雾所掩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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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5日傍晚……
眼前,同样的是那片黯淡无光的夜空——
“呠——”救护车辆的后门给关上,车上的医护人员迅速的为伤者进行急救,一切都已经紧张的进行着。
卡隆正向几名军官解释着事情的经过,其他围拢上的人群已慢慢的散开了。
莉莉娜愕然的站在大门口处,震惊看着停车场的水泥地面上的那滩血迹和四周的玻璃碎片。
她神色哀伤的转过身,正想走回大楼里……
她一抬头便碰上了一道令人深寒的视线……
多诺撑着拐杖,站在她身后的几公尺外,他看着狄奥刚刚被抬上救护车。
“你……”他从牙缝中挤出这一个字,如果愤怒的眼光可以杀人的话,莉莉娜已经被杀了一千遍。
她感觉他身上飙起的杀意,只好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接下来的一瞬间,多诺已经抛开拐杖,如一头愤怒的捷豹般冲上来,用双手一把卡住莉莉娜的颈项。
“啊——”莉莉娜想呼喊,但多诺把她用力的往墙上撞去。
痛苦之中,她的意识开始模糊了,不过她清楚的感受到紧钳在她颈项上这双手,所发出的炽烈和怒火。
突然间,几条迅速扑上来的人影把多诺拉开,司令部的警卫们抽出了腰间的警棍使劲挥下去,周围一时间充斥着叫骂声和怒吼声。
意识到这边出事的卡隆和几名军官跑过来,扶起几乎晕倒的莉莉娜,把她带到休息室里去。
发生在司令部大楼前的一连串骚动,好不容易才平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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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冰冷的水泼到脸上,试图让惊魂未定的自己尽快的冷静下来。
看着卫生间的妆镜里头自己的倒影,真够狼狈的,完全没有军情部门的女法学家的形象,而是像一个落难中的卖花女孩……
莉莉娜永远没办法忘记刚刚多诺袭击她时的那种眼神,巨大的愤怒中却蕴藏着一种莫名的哀伤。
“嘟——嘟——”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喂,是我。”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莉莉娜拿起话筒。
“我是卡隆,我刚刚从医院里出来。”
“……他怎么样?”
“还处于昏迷中,情况是危殆,医生的意思是;大概熬不过今天晚上……”
莉莉娜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那名短发女孩的面孔。
“杜利安少校?”卡隆在话筒的那边问道:“你没事吧?”
“……还好。”莉莉娜轻抚了一下颈间的瘀痕。
“这样就好。”卡隆顿了一下:“对了,梅赫上校刚刚打电话过来询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他顺便知会我们说,南北双方已经决定明天在休战区内进行一次对质,然后正式结案……”
“什么?结案?”莉莉娜不可思议的说道:“为什么要结案?我们的正式报告还没有完成!事件中也还有许多未曾弄清楚的地方!”
“这是梅赫上校……也是中立国调查委员会的命令,而且现在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确实不好再办下去。”卡隆另有所指的说道。
“……不,无论如何要有个水落石出的结果,证人跳楼自杀的事是意外事故,与事件的调查无关,也不是推搪的理由。”莉莉娜坚持道。
“……好吧,我回来后把刚刚跟狄奥问话的过程录像交给你。”
“谢谢你。”莉莉娜挂上了电话,抱胸低头沉思着,是不是她的深入中已经触及了某个关键的盲点,这和现在南北双方突然间想宣布结案一事又有什么关系?
她走到窗口旁,本想看看夜色的,但却发觉一辆小轿车停在楼下。
几名南方军官从大楼里走出来,然后开门上车,其中的一个赫然便是雷诺将军本人。
莉莉娜对这个男人的印象确实十分不良,她冷眼的看着他大摇大摆着进出的背影。
临上车时,雷诺却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向楼上,恰好也看见站在窗户后的莉莉娜。
他对着莉莉娜露出一个小人得志的笑脸,然后缓缓的爬上车。
看着小轿车慢慢的驶离,莉莉娜心情极为不悦的拉上了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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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6日……
尽管已经是9月份,但在这片大地下的这么一场大雨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雨点纷纷扬扬的打在这栋建筑物外的蓝色涂漆上,这里是休战区中心地带的3号会议室,双方的警备兵都穿上遮雨衣具,站在各自的哨位上,隔着由会议室中间伸延开去的一条水泥铺成的中线,互相对峙着……
两辆军用吉普车从南边驶近,警戒线后的南方哨兵们立刻把检查点旁的路障移走,让路面上的车辆通过。
车辆停在蓝色建筑物的门前,卡隆和莉莉娜他们很快便从第一辆车上走下来,而多诺则在第二辆车上,由身后的两名武装宪兵扶下来,然后自己撑起拐杖,一步一步吃力的走往会议室。
他走到莉莉娜跟前停下,两人默然的对视了一阵子,多诺的眼中已经看不到昨夜的那种暴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和;注意到莉莉娜换上一件遮住颈部的高领口内衬,他点点头低声的喃道一句:“对不起……”
莉莉娜亦了解似的点一下头,尔后推开会议室的门。
室内,双方的警备兵各占着身后的一面墙相对而立,军官们则坐在各自一边的会议桌上,会议室的中线上摆着一张小小的问话枱,刚好只够三四个人坐。
莉莉娜把手中的文件袋放在那张问话枱的桌面上,她拉开靠南边的一把椅子,向多诺说道:“请坐到这边。”
多诺把拐杖靠在枱上,沉默不语的坐到椅子上。
室内基本上没有多余的声音发出,所有人在静默中等待着,唯一的就只有雨点打在窗户玻璃上的声响……
几分钟之后,北边的那扇门被打开了,一名北方军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则是一名手臂上缠着绷带的黑发士官。
多诺抬起头,便立刻和五飞的视线交缠在一起。
五飞无声的紧盯着他,两人的眼神在瞬间交汇了千言万语。
中间的莉莉娜试图从其中的空间里,判读出某些讯息。
“……请坐下吧。”三人坐到问话枱旁各自的位置上。
“好了,可以开始了。”莉莉娜拿出两份报告书:“这是你们两人就9月13日凌时发生事件的口供,现在给你们各自确认一下,看看有什么地方遗漏的?”她把报告书分别递给两人。
两人伸手接过报告书,打开看了一看,尔后都不约而同的望向莉莉娜。
“呃?”半晌之后,莉莉娜才发现自己的失误:“噢,对不起,把你们给对调了。”赶紧把两人手上的报告书对换了。
在旁的卡隆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没有什么问题。”五飞合上自己的报告书。
“……我的也是。”多诺放下报告书到桌面上。
“好的。”大概也预料到两人会如此回答,莉莉娜把两份报告书收回,然后对卡隆点点头。
卡隆很快便把一个房间的模型搬到桌面上。
“看,这个是事发现场,北方第4哨所的模型。”莉莉娜从口袋中拿出三个小纸人:“当天晚上在哨所内的三名北方官兵;张五飞中士,卡多鲁一等兵,索古兰上尉……”她把纸人逐个的放到模型内。
莉莉娜转头向五飞问道:“张中士,当时在哨所内开枪的南方士兵有多少人。”
“一个人。”五飞望向多诺。
“你确认吗?”
“……我确认。”五飞不快的看向莉莉娜,好像觉得她的这个问题十分多余。
“好。”莉莉娜把第个四纸人放进模型内:“多诺·班杜上士。”她把手中最后的一个纸人摆在旁边。
五飞和多诺看着桌上的模型,仿佛眼前又回到了那个晚上……
莉莉娜注视着他们两人脸上的表情,尔后举起手上的遥控器,轻轻一按。
会议室内的一台电视机亮起,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屏幕。
是昨晚卡隆给狄奥问话时的录像片段。
“……你认识他吗?”莉莉娜再次向五飞问道。
“是……是伪军。”五飞别过头来。
突然,屏幕上的情况出现变化,只见之前在卡隆的问话之下一直不作声的狄奥夺过桌面上的一把枪,站了起来;门外的卫兵闻声后很快冲了进来,把狄奥逼至墙角,狄奥绝望的把枪指向自己,但发觉是空枪,无奈之下往身后的窗户冲去……
“咔嚓——”莉莉娜把录像关掉,只见面前两人的视线仍旧没有在屏幕上移开。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五飞努力使自己激动的情绪平伏下来,他做作平静的瞪着莉莉娜。
“乓——”一名北方军官拍案而起,向莉莉娜质问:“你干嘛弄来这些东西?是不是想影响关键证人的情绪!”
“这名士兵是我们推测当时在现场的第五个人,昨夜在作供的过程中从高楼堕下,现在正处于重伤昏迷的危殆状态中,所以不能够作为证人出席。”莉莉娜冷静的回答。
“……危殆!”五飞低声呻呤道,两道危险的目光射向多诺。
“可笑!什么推测,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拿出证据来吧!”北方军官咄咄逼人的指责道。
“你们需要证据吗?”莉莉娜拿出一份化检报告:“这是那名士兵之前在测谎仪的测试数据,他正是因为自己说了真话,而在过度恐惧下才会自杀的,这是不是最有力的坦白证明?”
多诺望向摆在模型旁的第五个人偶,貌似痛苦的双手抱头,两边的肩膀不停颤动着……
“你的话我们不想再听了,你这样子还有资格挂着什么中立的头衔!”身后的南方军官也站起来对着莉莉娜斥责道。
“够了!!!——”多诺一拳捶到桌面上:“够了……”
对面的五飞死死的盯着他。
多诺望向他,之前加诸在他身上的种种哀痛使他苦不堪言,已经超越过了他所能够承受的极限:“……五……飞……”
在那一刻,五飞的神色突地一变——他知道多诺想说什么,但如果让他说出来的话,就无疑是等于让他自杀——和之前的狄奥一样……
“你——你这个反动份子!”五飞突然间一抬脚踢翻了桌子,连带的把对面的多诺推倒在地上。
中间的莉莉娜愕然的站起身,目瞪口呆的退后一步。
多诺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五飞一个箭步上前俯身抓起他的衣领,做势狠狠的摇着他:“你这个可恶的反动份子,帝国主义的走狗,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们这伙伪军会被揍的落花流水的!你等着瞧!”他很快被后头冲上来的几名北方士兵拉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室内的十几名士兵已经拨出各自的配枪,趋步上前的指向对方。
躺在地上的多诺侧过头,只见那几个散落在四周的小人偶被一双双漆黑的军靴踩成碎片……
他痛苦的闭上双眼,眼角泛出一滴温润的液体在他的脸上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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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对质”就这么样不了了之,在南北方正准备宣布结案的同时,作为调查人员的莉莉娜则从梅赫手上接过了一份人事任命。
“这是?……”莉莉娜不惑看望向梅赫,只见他无言的叼着烟斗,以侧身对着她。
莉莉娜翻开文件看看,一会儿后她便合上文件,走到梅赫面对的位置:“解职命令?”
“嗯,你可以赶在几天后回家去,陪伴你的女儿过生日。”梅赫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直飞北欧的飞机票:“你在这里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为什么?”莉莉娜没有接过机票,她声音冷澈的问道。
梅赫取下烟斗,呼了一口气:“……你认识希罗·尤这个人吗?”他举起手上的另外一份文件:“他是你……你女儿的父亲,对吗?”
莉莉娜的脸泛青了一阵子,她咬咬唇:“这是私人范畴之内的事,根本与我的职务无任何关系……”
“不——”梅赫叼回烟斗:“你知道吗?你的这位……男朋友,他的父亲是以前的北方逃亡者,你听说过吗?”
“没有……”莉莉娜呐呐的回答道。
“……而你的男朋友,其实一直都是在为南方情报部门工作的人员,在5年前在北方边境执行任务时失踪,你知道吗?”
莉莉娜别过头去,没有作声。
“雷诺将军昨夜特意把这些资料送来中立委,他对你的‘中立’身份提出了质疑,虽然你和你男朋友都还没有建立起任何实质性的关系,但他确实是你女儿的父亲,对吗?”梅赫作无奈状的摇摇头:“如果确实如此的话,那么你的‘中立’身份真的很难使人信服……”
“这样便是解除我职务的‘理由’?”莉莉娜按捺着自己的激动。
“小姐,你已经间接的使一个士兵跳楼自杀。”梅赫用手上的烟斗在她面前比一比:“是不是到时候该收收手了?这片土地上的和平正是由一种‘假像’所维持着的,‘真实’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莉莉娜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愤怒:“……我曾经天真的认为,人的卑鄙也总会有个限度;看来我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她一手拿过那张机票,转身走出办公室,并且用力的摔上身后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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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势仍然没有一点减弱的迹象,周围的景物显得茫茫一片。
“卡隆?”
“是我,杜利安少校。”
“……你那边怎么样?”
“啊,还好,总算熬过了昨晚,但情况依然不妙,医生说还要继续留在重症病房里观察。”
“……呼,有点希望就行。”
“我在这给他的女朋友缠了半天,她哭的不成样子,而且看样子还是整天下来没吃过半点东西。”
“是吗……”这件事发展到现在,莉莉娜在内心感到最悔咎的人就是比露迪。
“……这段日子麻烦你了,谢谢你,卡隆。”
“我听说了……真遗憾,其实能够和你合作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你回来后就过来一下,我准备好保管资料和证物的移交。”
“好的。”
莉莉娜放下话筒,转过身来继续整理着桌面上的资料文件。
她拿起一个箱子,把一些现场搜集的证物小心翼翼的放进去……
其中一个染着血迹的笔记本,在莉莉娜叠上其他东西搬起来的时侯掉到地面上,她连忙俯身把它捡起来。
拍一拍面上的灰尘,莉莉娜顺便的翻一翻笔记本——
突然间,她的视线震惊的停留在其中的一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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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隆轻轻的敲了一敲门后,便示意身后的多诺进来。
多诺走进来,看见莉莉娜还在低头伏案的整理着各种文件。
“哦,你来。”莉莉娜回过身来,拉开一旁的椅子:“请坐吧。”然后向卡隆点点头,卡隆看了多诺一眼后,便走出办公室关上了门。
“怎么了?没事吧,我知道你有时侯很精神的。”莉莉娜拉下自己内衬的领口,让多诺看了看她脖子上那一块块的瘀痕。
“……听说你被解职了。”多诺淡淡的说到。
“……那你还有没有听说关于我男朋友的事?”莉莉娜不动声色的回问道。
“嗯……”多诺轻轻的点点头:“叫我来有什么事?”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会在第一次见到比露迪的时候,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莉莉娜走到墙边的一块粘贴板旁,把一张短发女孩的相片帖上去。
多诺默不作声,只是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直到刚才,我才想起这是为什么。”莉莉娜拿起一本笔记本,翻到其中一页,上头正是一个短发女孩的写生画:“这是之前我在第4哨所见过的,属于卡多鲁的笔记本。”
多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我确实想了解一下,为什么狄奥的女朋友会出现在卡多鲁的笔记本上?”莉莉娜在多诺身边坐下:“……24小时之后,我的解职命令便生效了,由现在这一刻起,不会再有任何记录留下,而我只是想作为我个人来了解这件事。”
多诺转过头,望进她的眼睛里:“……无论是去刑务所,还是接受勋章,对于我来说都已经是无所谓……”
“只是让我给你分担一下。”莉莉娜轻轻的握着他的手。
多诺看着她,久许之后他才抬起头,望向那幅写生画:“……这是那天,卡多鲁准备送给狄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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