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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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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墙壁那边响起巨大的爆炸声时，坠机地点周围空地上的短暂宁静再次被密集的枪声所打破，结束了祈祷的武装分子从建筑物后朝发出爆炸轰鸣的方向胡乱射击，躲在楼房中的美军也向蜂拥而来的敌人还火，一栋栋灰白色的建筑物成为了喷射出橘红色火舌的堡垒，在渐渐降临的黑暗夜色中显得狰狞和危险。
准备接应希罗四人回来的五飞和卡多鲁见状亦伏在各自的掩体后开火，葛上士的医护班士兵也加入还击的行列，无数的子弹带着咻咻的刺耳响声在身边掠过，视野刹时间被弥漫的硝烟和橘红的火舌所掩盖。
“天杀的！他们不能够干得稍微俐落一点吗？”端起M249机枪朝空地上狂扫的五飞咒骂道，震耳欲聋的枪声响个不停。
“是他们！他们回来了！”卡多鲁偏开枪口地大喊道，五飞咬着牙又射出一梭子弹，然后探起头看清楚情况：“是他们没错，有人受伤了！卡多鲁！快点过去帮他们回来！”
“明白！”
卡多鲁和葛上士冒着正面呼啸而来的子弹，两人从楼房中奔到前面的靠近空地一侧，正见四个身影摇摇晃晃地接近——当卡多鲁跑近之后才发现，第四个人的苏洛正奄奄一息地被背在狄奥的身上，多诺的手提着他那染满血迹的自动步枪和头盔，跑在最后掩护的希罗和他的身上都染着血迹，可想而知苏洛的伤势并不能说乐观。
“卡多鲁！帮忙！”
多诺的手推一推卡多鲁的肩膀，众人七手八脚地扶着苏洛的身体退进据守的楼房内。
“有人受伤？”
扔开了打光一个子弹夹的机枪，从掩体后冲出来的五飞也跑到入口处帮他们的忙。
“让开！让开！有伤员！”狄奥和多诺两人托着动弹不得的苏洛，希罗冲到房间里头的一张桌子前，伸出手把桌面上的杂物全部推开，腾出地方让他们放下苏洛。
“情况怎么样？”拿着急救包跟上来的葛上士问道，然后看看众人身上的血迹，立刻推开他们：“快！让我看看……”
卡多鲁愣愣地退到一旁，举起还在颤抖的手，不宜置信地看着沾满在掌上的红色液体。
“啊——”传来的大叫声让他回过神来，躺在桌上的苏洛挣扎着，狄奥紧紧抱住他的头，口里喊着：“不要看！没有事的！”
“让我看看他的伤口！”葛上士解开急救包，迅速取出玛啡剂，多诺和五飞合力按住苏洛因为剧痛而剧烈晃动的身体。
“是给12.7口径子弹的弹片击中大腿的，弹片大概还留在体内。”希罗在昏暗的光线下找到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并把覆盖着伤口处的作战裤给撕破开来。
红色的液体一下子喷洒出来，周围的几个人都给沾了一脸，但大家都并没有为意这些，只是给眼前的景象而焦灼不已。
“啊！我的脚！——”苏洛的上半身抽慉一下，脸色转眼间变成白纸一般的颜色，仿佛同样感受到他的痛苦，这时候的狄奥也闭上了眼睛。
“不好，他快失去血压！”葛上士察觉到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快点！大家帮忙按住他的伤口！”
多诺和五飞用力地按住那泊泊冒血的伤口，上士急忙为苏洛注射一支玛啡剂试图减轻他的痛苦，但结果看来收效并不大。
“不行……必须要立刻为他施手术才能够保住他的性命，在这里的话……”上士无奈地抬起头，看着旁边的希罗。
希罗望望躺在桌上气若游丝的苏洛，二话不说转过身走到卡多鲁面前：“……给我接指挥部，史上尉也好，加里森将军也好，快！”
“没事的，好家伙，很快就可以送你离开。”狄奥极力地自己先稳下来，再安抚受伤的好友，他尽量装出一付与平时无异的轻快表情，轻声地对自己抱着的苏洛说：“好家伙，你可以第一个回家，回到家里的话，我们一起回事务所，事务所啊，你还记不记得，到时候又得比露迪那丫头整天在念……不过念归念，她弄牛扒的味道可是一级棒的，对吗，我们都喜欢那种味道……”
“……狄奥，我……我还可以回家吗……”举起手抓住狄奥的衣角，神志已经多少有点不清醒的苏洛抬起眼皮，眼里倒映出狄奥模糊的身影：“狄奥，告诉我，我可以回家……我不会死在这里……可以……回家……”
“对，对，你当然可以回家，白痴，直升机和车队很快就会赶来，你很快就可以回去的。”抱住他的头，狄奥心里苦涩地回答道，然后抬起头抱着一线希望地看向希罗和卡多鲁那边去——
“咔嚓！”希罗愤怒地挂上了无线电台的话筒，卡多鲁年轻的脸庞也被一种哀伤的神色所笼罩着。
“……希罗？”多诺侧过脸来，尽管他已经从希罗和卡多鲁的反应中，多少猜测到他们要求派遣救援直升机的答案。
“将军下达的直接命令，为了避免再有直升机被击落，禁止所有的直升机飞越坠机点的空域……”双手紧握紧拳头，希罗以异常低沉的声音说出他们的救援要求遭到拒绝的理由。
希罗的话刚说完，狄奥霍一下地从苏洛身边站起来，执起自己摆在一旁的枪和头盔。
“狄奥？”五飞隐隐地预感到他接下来会有什么行动，于是出声问道：“狄奥，你这样想干嘛？”
“既然没有人救我们，现在我只好自己救自己。”戴上头盔，狄奥一脸冷然地说：“至少，我要带苏洛离开这里，就算靠跑——”
“卜！”
希罗上前一拳挥到他的面前，挨揍的狄奥立刻退后几步，他睁大眼睛，半晌后擦擦自己嘴角的血沫——
“你干嘛？”
“让你清醒一点……”希罗走到几步之外，毫不畏惧地迎视着他那杀人般的目光。
“你要自杀的话，可以，但我不会放任你来连累整个战斗单位的行为，我的责任是保证让你们全部安全地脱离战场，不论是你还是苏洛，我都管着，至少在离开这里之前——”
众人凝望着在这时候对峙的两人，平日辅助作用的多诺也没有作声前来劝解，卡多鲁和医护班的士兵们更是惊奇地看着这一幕。
狄奥啐了一口血水，回以一个不服气的眼神：“好，也罢，不过这一拳等以后再来回报你，希罗·尤。”
尔后，他瞪了希罗一眼，转身走回苏洛的身边让受伤的好友握住自己的手。
破烂的窗户外，落日的余晖彻底地敛起了，漆黑的夜幕开始成为这片陌生世界的唯一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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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堵围墙为炸翻后，二班的士兵也迅速地向这边靠拢，和希罗他们一起在楼房周围组成一条勉强支撑起来的防线。
二班的伤员亦送到葛上士的医护班那里，但多数人都只不过是皮外伤的挂彩而已，经过简单包扎以后都能够重新起来作战，医护兵主要都是为伤得最重的苏洛实施救治，原本想在恶劣环境下动一次野战手术，把苏洛体内的弹片给清除出来，好让他止住流血不止的状况。
但是，经过几次努力后，葛上士失望地摇着头：“不行，该死的弹片夹在动脉和股骨之间，他……”垂下头，显然即使尽他一身解数也无能为力。
半小时后，因为之前手术而麻醉过去的苏洛渐渐地恢复了一点意识。
“狄奥……”他看见一直守在他身旁的好友：“你还在……”
“嗯，我当然还在，放心吧，车队很快就到，你会没有事的。”狄奥擦去他额上的冷汗：“放心吧，你会站起来的，你会没事的……”
“中尉。”苏洛发觉站在他面前的希罗和卡多鲁他们：“对不起，我……不能帮你们……”
“不要说话了，我们会平安地送你回去的。”希罗把水壶递到狄奥手里，让他扶起苏洛喝口水。
“谢谢你们……”仿佛也知道自己快撑不下去，苏洛费劲地摇摇头：“让我……让我躺一下就行……”
“别说傻话，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狄奥握紧他颤抖的手。
“……狄奥，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件事……”
“嗯嗯，说吧。”
“比露迪她……喜欢你，对吗？……”
“……”狄奥不惑地凝视着自己好友的侧面，虽然身上受着伤痛的折磨，但苏洛此刻的面容却丝毫不显痛苦。
“我……那个我不太清楚，但她是个好女孩！”看见苏洛已经昏昏欲睡的样子，狄奥感到情况不妙：“你说是不是？嗨，醒过来！跟我说话！我说！我也知道，你一直也在喜欢她的，对不对？”想尽办法让苏洛不要就这样子昏过去，狄奥在他耳边大声地吼道。
“……狄奥，原来你……”抬起越来越沉重的眼皮，苏洛梦呓般地低语：“原来你一早就知道的，我以为我……以为我把这些藏得很好……很好……”
“醒来！混球！你既然现在说出来的话就跟我争吧！回去以后你还可以跟我争的……如果回去的话，我会把她让给你也可以，总之我们还可以回去的——”
“不要这样子，这样子只会伤害她而已。”苏洛轻轻地笑一笑：“狄奥，拜托你，回去以后把我的心意……告诉她……”
“去你的，你自己回去告诉她！”
“谢谢你……狄奥……我的好朋友……”
悄然地闭上眼睛，握住狄奥的手一瞬之间失去了所有力量的感觉，仿佛一切都从狄奥的手里悄悄地溜走，溜走了……
在场看着这一幕的人们在半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狄奥一扑到苏洛的躯体前使劲地摇晃着他：“苏洛！醒过来！快给醒过来！不然你要跟比露迪说什么话，我就当只是狗屁！”
任凭好友怎样的摇晃和叫喊，苏洛全然没有一丝的反应，苍白的脸孔显得安然和平静……
“狄奥，不要这样。”希罗按住他的肩膀，被他一把推开：“别管我！”
无论是狄奥的人功呼吸还是胸压，苏洛的躯体还是纹丝不动地躺在桌面上。
“混蛋！你不能这样！……不能够这样……”狄奥的拳头狠狠地捶在墙面，然后双手抱着头缓缓地靠在墙壁旁坐下。
葛上士闻声后跑过来，俯下身用小手电检查一下苏洛的瞳孔后，抬起无奈的脸望向众人，轻轻地摇摇头——
多诺摘下头盔转过身去叹口气，五飞也别过脸去不作声，卡多鲁则走到狄奥身边，同情地按住他微微颤抖的肩膀。
希罗依然站在那里木无表情地凝视着苏洛的尸体，直到片刻之后他才颇感无力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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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深夜，外头的枪声依旧此起彼伏的，建筑物内的士兵们不敢放松警惕地盯住外面的动静。
自从苏洛阵亡之后的几个小时，狄奥就那样子一动不动地呆坐在墙壁下，仿佛在守着苏洛的尸体。
希罗走过来，从他的身边拿起苏洛的自动步枪，从步枪上取下子弹夹。
“……你要干什么？”狄奥冷冷地看着他的动作。
“补充弹药，我们的弹药不够。”希罗转身从苏洛的身上搜出其余的备用子弹夹，逐一放到自己的身上。：“你该不会认为，你能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可以赤手空拳地跑出去吧。”
狄奥扭过脸，没有作声，希罗在他的身边坐下来，整理着自己的弹药。
“比露迪是谁？”
狄奥的眉头皱了起来，一方面为这家伙的主动搭话，另一方面为他的话题感到莫名其妙。
“……是我在家乡认识的女孩子。”
“是你和苏洛都认识的？”虽然发话对象在旁边，希罗的脸却一直对着自己正在拭擦沙尘的枪支，狄奥为他这样的说话态度感到可气，但嘴边还是回答道：“嗯，我们从小就认识的。”脑海里掠过以前，那伙无忧无虑的孩子们在玩耍嬉戏的片断——
“OK，既然这样的话，我想你应该有责任把苏洛的话带回去吧。”放下枪，希罗转过脸来：“狄奥，你也有责任，必须活着回去。”
“……这还用不着要你来教晓我。”戴上自己的头盔，狄奥站起来走到苏洛的身边，轻轻按住他那已经冰冷的手。
“等着瞧吧，我一定会活着回去，然后让你在天国为我和比露迪的婚礼而后悔不己，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然后他重新提起自己的枪，从桌面旁拿了一个苏洛的备用弹夹，转身头也不回走向射击阵地那边。
此时此刻是晚上的11点13分，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在联合国维和部队的协助下，美军重新组织起一支装甲车为主的运输车队，从巴基斯坦军队驻地的体育馆出发，准备赶回坠机地点这边进行救援和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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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4日的凌晨时分，突然间漆黑的半空中随“嚓”一声声响出现一团红色火球，是索马里武装发射的信号弹，仿佛被这枚信号弹所引领，一下子如潮水在周围建筑物中涌出来无数的武装分子，黑夜再次被炽烈的火线撕裂成上千上万块碎片。
“守住阵地！”希罗和楼房内的十几名士兵加入了防守的行列，五飞的机枪再次发出怒吼，数十把自动步枪也朝着空地上的目标进行无差别扫射，时不时传出多诺手上榴弹发射器的轰鸣，RPG和榴弹不断地你来我往地面对的楼房间飞舞。
敌人的密集射击压得希罗他们喘不气来，也有几名士兵受伤，迅速地被医护兵拖了下去，也有的受伤但却依然守在阵地上，好不容易在敌人冲锋的方向形成一堵火力封锁线。
这时候，天空中传来隆隆的旋翼声音，有一架直升机的机影正从上空掠过。
“怪了，不是说禁止直升机出动吗？”抬起头的多诺疑惑不已，希罗仔细地辨认一下机影：“不，那应该不是我们的160th的直升机。”
“卡多鲁，二班那边是不是有空军联络员？”多诺心生一计。
“是的。”低头换弹夹的金发年轻人点点头。
“快把他找过来，并且想办法联系上空中的那架直升机！”明白到多诺用意的希罗回过头来大喊。
“明白了！”卡多鲁立刻猫着腰地离开了射击阵地。
原来半空中盘旋的是第十山地师的一架“眼镜蛇”武装直升机，卡多鲁在空军联络员的协助下很快便直接联系到“眼镜蛇”的驾驶员。
收到支援要求的“眼镜蛇”扯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俯冲而下，用残余的弹药对这一两个街区的敌人目标实施清除，密集的火力像吸尘器一样把对面建筑物的楼顶扫荡了一次，原本站在上面开火的人影在攻击过后几乎一个也不剩。
但威胁依然没有解除，又有无数敌人立刻跑上来填充之前同伴的位置。
“让直升机把对面的楼房给轰掉吧。”希罗在卡多鲁的身边说道，卡多鲁立刻呼叫上空的直升机。
“中尉，轰掉目标楼房是没有问题，但直升机说敌我太过混乱难以辨别，要我们在建筑物周围布置闪光灯以免造成误伤！”卡多鲁放下无线电，在枪炮声中扯大声量地报告道。
“好的！”希罗望望建筑物外，决定先把旁边一个敌人占据的火力点解决后再布置闪光灯，他抽出一枚手榴弹，握紧保险杆，拔出保险销，将其掷出，手榴弹没有爆炸。低声咒骂一句后又抽出一枚，重复上述动作，但保险杆没有脱开，于是他拨出保险杆，用力投出，手榴弹成功爆炸——敌人的武器变成了哑巴，然后他和卡多鲁迅速地跑了出去。
“多诺，向对面楼打一枚榴弹，给直升机指明目标。”布置完闪光灯后，希罗和卡多鲁连爬带滚地溜回建筑物内，这时候“眼镜蛇”已经清楚地看到敌我的目标。
多诺从台阶后面的掩体站起来，几乎将身上的榴弹射向指定建筑物。
等待已久的直升机立刻垂直向目标的位置飞来，一边发出“哗哗”的巨大声响，一边先用7.62毫米机枪扫射，随后发射火箭弹，建筑物连里头的武装分子都被彻底摧毁，弹药高匿的直升机亦立刻扬起机头脱离了战斗空域，只有几枚底气不足的RPG火箭像送行礼花一样在下头闪了闪。
“耶！！”这边的士兵们纷纷发出欢呼，虽然还没有脱离险境，但也让他们士气大振。
接近凌晨2时正，战斗依然在持续着，这时候从卡多鲁的无线电传来清晰的信号显示——
终于，救援车队的影子已经出现坠机地点的附近……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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