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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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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3日，黄昏时分——
“隆——隆——”
突然从空中传来的引擎轰鸣声为刚刚才平静下来的战场注入新的乱流，一架“黑鹰”直升机试图靠近坠机地点，并在高度十分贴近地面的半空中悬停。
它用绳索放下了一个救护班的成员，而处于毫无还击能力和不能移动的状态下，它成为了最佳的活靶子，之前沉默了一段时间的双方又为了各自的目的而开火。
一直处于戒备状态中的游骑兵小队，也迅速地冲到他们所把守的楼房靠近坠机点空地那侧的断墙后，希罗取出望远镜观察一下对面的建筑物，只见楼层冒出很多武装人员的身影，其中掠过RPG发射组的影子——他们正向顶楼可以射击“黑鹰”的地方跑去。
“多诺，朝11点方向建筑物的楼顶打一枚榴弹！”
“轰！”M203发射器泻出的榴弹在对面的楼顶上开花，RPG发射组的影子也消失了。
占据着面对两边建筑物对射的双方，子弹的曳光和火箭的尾焰像蝗虫一样漫天纷飞，榴弹和火箭时不时地落在某个角落发出爆炸的巨响。
狄奥趁着更换弹夹的空隙，揉揉被直升机旋翼卷起的大风吹到眼里的砂子，然后戴上了风镜，在场的其他人很快也仿效他这样做，因为那该死的大风越刮越厉害，周围的视野都被黄沙和泥尘所遮蔽。
“不好！……”扑面风尘中的希罗勉强地看到另一个RPG发射组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溜到楼顶上，他咬着牙想要瞄准的一瞬间……
“咻——”一枚RPG火箭不偏不倚地轰在“黑鹰”左侧的机身上，正当人们以为它要成为当天第三架坠毁的直升机时，那枚打在机舱旁边的RPG火箭竟然没有爆炸，但“黑鹰”也因为这一击而失去稳定，最后一名降下的医护兵几乎抓不住绳索，幸好他在离地面不够两米的位置，于是顺势地往下一滚后让前面的同伴接住。
放下了医护班的“黑鹰”不敢再多作一秒钟的停留，拖着受创的机身和冒出的黑烟摇摇晃晃地脱离了坠机地点，挣扎着往基地的方向飞回去。
医护班的部分成员很快就爬进了坠毁“黑鹰”的机舱内，而其余的六七名成员则在希罗他们的掩护下冲进他们把守的楼房中。
“……必须要在机舱内急救，我们不能移动伤员。”
几分钟后，一名带队的医护兵上士来到希罗身边向他说明情况，外头的枪声因为救援“黑鹰”的负伤撤离而多少平息下来，但敌人依然不时地朝这边建筑物内放冷枪，所以所有人的移动都非常小心。
“很严重吗？”希罗倚在墙后检查整理着自己的残余的弹药。
“啊，不能够移动他们，所以……”
“我明白了，在车队抵达之前，我们帮你们守住这边的制高点——”
“咣！”
金属碰撞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希罗把手枪放回枪套里，抬起眼，只见刚刚打开过无线电的卡多鲁一脸难色地蹲在无线电旁，脚边趟着一个空水壶，而把水壶扔在地面上的狄奥则满脸怒气的样子，口里正低声地在诅咒些什么。
希罗没有出声问他们是怎么回事，但探询的目光却落到他们身旁的多诺身上。
“车队已经返回基地了，他们的损失太大，不可能赶到这边来。”双手抱胸的多诺静静地说出刚才从无线电中获得的讯息。
一直呆在机枪后没有作声的五飞皱起眉头，转过脸来盯着说话的多诺。
破旧的小房间内一下子陷入沉默之中，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掠过同一种的表情——惊愕……
“混帐！他们算是怎么样？抛下我们不管！”狄奥忿忿不平地一脚地踢翻房内一张烂椅子，原本已经发霉的椅子在他一脚之下顿时散了架。
“狄奥，冷静点……”多诺沉着地劝道，虽然他也多少有点异议，但身为职业军人的秉性让他习惯了把这些情绪波动都隐藏起来。
“对，对，对！冷静，但有谁能够说我们还要呆在这儿到什么时候？天晓得！”
“闭嘴，白痴！”看也不看他一眼，五飞的眼依然死死盯着楼房外的一举一动：“不要让别人因为你这种白痴举动而受到困扰，要发疯要逃跑的就自己到外头去！”
“你！——”狄奥正想上前继续理论的时候，苏洛跑上来抱住他好言相劝道：“别……别要这样，狄奥，不要这样，现在不是自己人跟自己人吵的时候；没事的，我相信车队一定转回头再来接我们回去的。”轻松地笑着，双手轻轻地拍拍狄奥的背。
看见好友的样子，狄奥叹了口气，转过身坐在墙角旁摘下头盔，往昔恫恫有神的眼睛也失去了光彩，伸手擦擦脸上的汗水后便没有出声。
“就这样子，不管车队什么时候到达，我们都得先守住这里……”待大家安静下来后，希罗才出声：“不管呆到什么时候……”
“嗯。”众人无一不以一把低沉的声音简单地应答道。
***
“中尉。”
收起无线电的卡多鲁来到希罗跟前，希罗抬头望望他。
“请问，有没有多余的绷带？”
“你受伤了？”希罗打量一下他。
“不，不是我。”
希罗这才发现卡多鲁在身边还拖着一个孩子，瘦弱的他躲在卡多鲁的裤管后面，探出大大的眼睛窥视着。
“……他怎么？”
“刚刚给流弹碎片刮伤了手臂，很深的口子，他的老师给他简单地用布条扎住一下，但这样子下去会感染的，我想重新帮他处理一下伤口，但身上没有消毒绷带。”
一捆急救绷带抛到卡多鲁面前，他连忙伸手接着。
“这个，给你自己留着。”希罗看看孩子受伤的手臂：“你还是带他到葛上士的医护班那儿去比较好。”
“嗯，我明白了……”卡多鲁转过身正想带孩子到医护兵那边，希罗从背后叫住他：“卡多鲁，可以的话你带葛上士他们顺便到孩子们那里看看。”
“……卡多鲁大概也想不到。”待卡多鲁走开后，多诺走到希罗的身边坐下。
“想不到？想不到什么？”希罗怀里端着枪，望着卡多鲁和医护兵们的身影在那群被扣留下来的妇孺之间穿梭。
“想不到你也会关心那些孩子们。”
“关心？我只不过是不想让我们或者是敌人，随随便便地违反战场上的游戏规则而已。”
“规则，把女人和孩子推到战场上来的规则，而且无视她们作为无辜者而随便杀戮的规则……”
“子弹不长眼睛，它们没有辨别谁是无辜者身份的功能。”就此沉默不语了半晌后，希罗突然间开口问：“多诺，你有孩子吗？”
“嗯……前年出生的，才刚满一岁。”多诺往自己的口袋里摸摸，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希罗：“是个男孩……”
“果然，感觉他很像你的样子。”把照片还给多诺后，希罗的视线回到眼前的那群孩子们的身上。
“那你呢？”多诺留意到希罗在无名指上的戒指，之前就听说过关于他的不少传闻。
“我……大概，算是吧……”有点含糊地回答道。
“我想，如果你为人父之后，会对我们刚刚说的那个话题有另外一种看法。”没有多去在意他的回答，多诺径直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也许吧。”没有肯定的也没有否定的，希罗在这里保留了自己的答案。
这时候，从周围传来了阵阵喧闹的不明声音，希罗和多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手里提着枪地四周张望。
靠在苏洛旁边休息的狄奥抬起头，眼珠骨碌骨碌地似乎想辨别出声音的来源，苏洛也仰起头，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五飞仔细地听了一阵子后，发觉那些是朗诵的声音，他恍然大悟地看看自己腕上的表：“……五点钟了，这是当地穆斯林的祈祷时间。”
那阵阵仿佛来自天外的梵音，为整个硝烟弥漫的战场暂时披上一层安静祥和的薄薄外纱……
在战场的另一边，第二架坠毁的“超级64”直升机旁边进行的战斗同一时间也落幕了，五名美军士兵被击毙，唯一幸存的驾驶员迈克·杜兰特也被愤怒的索马里民众所俘虏。
***
“多诺，已经跟隔壁楼房的二班联系上，决定在阻隔着我们的围墙那边实行爆破作业。”检查着枪械和装备，希罗对多诺通报卡多鲁刚刚联系上邻近部队的计划。
“非要把墙炸开吗？”多诺指的是他们和二班占据的楼房之间一堵土墙。
“对，他们那边没有医护兵和药物，所以希望我们能够打通通道，至少能让他们得到足够的药物来自保。”
“明白了。”多诺点点头：“我们有足够的C4炸药。”
“OK。”希罗转过来走到房间靠前端的位置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敌人的祈祷开始之后，对他们的袭击密度减弱了，双方形成一种对峙状态，这让他们得到行动的机会。
“要快，他们的祈祷差不多快要结束了。”拿起手榴弹和爆炸装置，多诺把C4炸弹包扔给狄奥：“狄奥和苏洛跟着我们一起去，五飞和卡多鲁留在据点这里，跟葛上士他们掩护我们。”
“明白。”
“知道了……”
暮色开始降临在这片黑色大地上，借着暮色的掩护，希罗、多诺、狄奥和苏洛一起悄悄地踏出了建筑物外，无声无息地接近到二班所据守的楼房旁边的那堵墙壁后。
“没问题吧。”希罗低声地问前面的多诺，他负责安放炸药，狄奥两人则是警戒着。
“很快。”多诺使用的是42秒时长的引信，这样一来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撤回建筑物里去。
狄奥有点紧张地望着他把手上的引信放置好，而希罗则发觉周围的祈祷声好像已经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
“多诺，快点，他们的祈祷结束了……”希罗的话没有说完，只见对面的楼房又开始出现人影在走动。
“好了，就行了。”多诺把引爆燃点交给身边的苏洛，他则俯下身去固定住炸药包的位置。
“哒哒哒——”一梭曳光弹打在他们旁边的土堆上，很明显他们已经暴露了。
“该死的！”狄奥和希罗立刻举枪还击，楼房内的美军也掩护他们边打边退。
拿着引线跑的苏洛跑了几步，脚下一个不稳地摔了一跤，爬起来时发觉手中的引线被撇在身后的地面上，于是转过身一跌一撞地扑过去想捡回来。
“苏洛！回来！”在他身边的多诺见状大喊道，因为苏洛没有看到一辆武装皮卡车突然间出现在正对他不够十米的地方。
就在苏洛捡起了引线的那一瞬间，车上的50重型机枪响起咚咚的射击声——
夹杂着混乱的枪声和嚎叫，狄奥目睹好友的躯体在扬起的尘雾之中洒满血迹地倒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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