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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火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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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说会有什么比起在一个充满了敌意和危机的陌生城市中漫步更让人头痛的事情，大概就只有接下来还要落到在这个城市中迷路的境地中。
希罗和他的游骑兵小队在这个城市的横街小巷中穿插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不，感觉上是半个小时，实际上并没有人看过表来确认时间，所以也许根本不止逛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逛”？对，他们目前的状况只能够用“逛大街”来形容，至少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离目的地——之前坠毁的直升机地点有多远，摩加迪沙街区周围看上去的景况差不多都是一样的，虽然没有多少高楼大厦，但多数以两层平房为主的建筑群足够阻挡住往远处观察的视线。
视线给遮挡还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虽然盘旋在头上的指挥直升机在他们跑了半天以后，却还说他们离目的地有六个街口，不过他们现在也没有去理会来自卡多鲁背负那个无线电台传来的信号，而是竖起身上的每个毛管在警惕着四周。
危机来自那些破旧的建筑物内，每一个不起眼的窗户中……
“咻——”走在前头的狄奥，脚边泛起一抹带着橘红色闪光的烟尘，他抱着枪跳起来朝身边的同伴大喊：“Sniper！”
多诺的反应更快，他已经捕捉到刚刚闪出火光的窗户，还击的子弹朝着目标倾泻而去，躲在窗户后的狙击手立刻沉默下来。
自从进入这片住宅区以来，几乎每经过一栋大楼就会重演一次刚才这样的戏码，每次都是甩着辫子的狄奥跑在前头，子弹都是朝着他身上砸来的，而他却是能够大呼大叫地躲过狙击手们的攻击，毫发无损地跑回来，于是本来还轮流开路的大家渐渐地把他挤到前头去，让他充当“火力磁铁”。
“这是什么规矩吗……”口里念着，狄奥转过头看便看见希罗那块冰块脸和好友苏洛那张憋着笑的脸，五飞伸手从后头拍拍他的头盔：“别露出一付白痴般的脸，跑到前边去。”
希罗根本没有去在意狄奥的念什么，他只是一味地在寻找赶到坠机地点的路，地面上的他们根本看不到坠机地点的具体位置，最早给他们下达拯救命令的史上尉也只是含糊不清地说“向东走便能够找到”——天晓得这个城市有多大，净是往东走的话，他们会跑到哪里。
值得安慰的是，这段时间下来，除了该死的狙击手偶尔放放冷枪以外，他们还没有碰到过什么大股的敌人，像巴卡拉市场那边的血腥恶战也没有再发生；当然，希罗他们也并不知道，之所以没有遇上敌人，是因为敌人几乎全部赶到奥林匹克饭店那儿围攻准备撤走的美军车队，满载士兵和俘虏的5T大卡车和薄弱的悍马车都成了索马里武装使用RPG火箭筒攻击的最佳活靶子，根本没有预料会摔个大跟头的美军一下子伤亡惨重，相比之下，依靠步行的游骑兵小队好像是幸运多了。
不过，这也让希罗他们有时间和机会找到坠毁的直升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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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的枪声逐渐地密集起来，希罗和多诺向枪声尤其激烈的那个街角跑去，狄奥跟在两人背后盯着后方，其他三人则呆在对面的墙角旁。
希罗举起手做了“停止前进”和“收缩队形”的暗语手势，五飞他们猫着腰赶紧向狄奥的身后靠过来，希罗倚在墙壁后往街角的那边露出半边脸观察街口那边的情况。
“找到了……”
“是61吗？”多诺跟着凑上来，在希罗身边的位置问道。
“没错，我们准备过去。”希罗闪过身子，多诺也探出头看了了一下，只见黑色的金属残骸半埋在一百公尺外的一块黄泥地上，外表来看依然可以辨认出是熟悉的“黑鹰”外壳，扭曲的机身上还冒着泊泊的白烟。
“那儿的地形是空地，如果只是守在残骸周围的话会成为活靶。”望望坠机地点四周都是被敌人占据的建筑物，多诺说出自己的意见。
“但也得先确认一下。”希罗眯起眼睛，只有这种时候才能够激活那张万年冰块脸上的多少表情——事后，狄奥如此地作出了判断道。
正在说话间，突然从背后传来了“砰砰”的枪响，多诺转过头来只见五飞和苏洛已经在端枪向后头射击，旁边的卡多鲁捂住耳朵大喊：“有敌人！”
“不好，给发现了？”多诺来不及反应，眼角捕捉到对面楼房顶上出现的枪手身影，“砰！”子弹在离他头盔只有几公分的土墙上开花，随即那个枪手便在楼顶上栽了下来，多诺定睛一看，是卡多鲁在犹豫之间开的枪。
希罗情急之下摸出手枪朝着楼层之间的枪手射击，狄奥则蹲在小土墩后露出半截脑袋和枪口开火。
“没时间来讨论了，赶快到61那边！”趁着街口那边还没有敌人的影踪，一边更换子弹夹的希罗迅速拨脚冲出去，跟在后头的狄奥和多诺亦边开火边向前冲，其他小队队员也立刻跟上来。
大概在他们抵达之前，已经有其他美军士兵先赶到，所以坠机点的周围正进行着激烈的交火，时不时有RPG火箭弹从建筑物上轰到直升机残骸旁边，天空中盘旋的一架“小鸟”直升机在这时候突然降落在坠机地点的附近，跑下的驾驶员跌跌撞撞地跑到残骸那里。
“狄奥，你跟我一起过去！”在炮火中穿插着躲到一栋楼房的底下后，看见“小鸟”降落的希罗决定前去了解情况：“多诺，你和五飞他们掩护我和狄奥！”
“明白了！”M16和M249组成的火力网暂时压制住从对面建筑物上倾巢而下的索马里枪手，希罗和狄奥趁机冲出了楼房外，两人冒着炮火在黄泥地上奔跑。
“小鸟”驾驶员看见突然间出现在身边的人影，立刻掏出自卫手枪准备反击，狄奥见状大喊一句：“别开枪！混球！是自己人！”
两人纵身一闪，躲到“黑鹰”横卧的残骸后方来避开敌人的火力，只见“小鸟”驾驶员正在扒开埋着“黑鹰”驾驶舱的土堆，设法救出里头的一名美军狙击手。
“狄奥，帮忙。”希罗和狄奥一起合力帮驾驶员拖出那名受伤的狙击手，由于伤员已经动弹不得，所以狄奥和驾驶员把他给背起来，希罗则转身去察看“黑鹰”内的情况。
“两名驾驶都已经阵亡！还有三个座舱成员都负了伤，我把他送回去以后再想办法跟其他救援直升机过来。”驾驶员背着伤员简略地向希罗说明一下情况，然后和狄奥一起费劲地朝着“小鸟”那边移动。
“好的，你们先离开吧！”希罗一边掩护着他们撤离，一边从残骸那边退出来。
狄奥把伤员搬上了直升机，这时候听到耳边传来诡异的风声，他也来不及想那是什么玩儿，这头只顾得趴下，那头的RPG便在数米之外爆炸开花，“小鸟”便在黑色的爆风摇摇晃晃地飞起来迅速离开了坠机地点。
“天杀的，今天还真的背运。”差点吃了一口泥的狄奥挣扎地从地上撑起来，还好希罗跑到他的身边扶了一把。
“没事吧？”尽管也没有空暇多看一眼，但他还是试着让自己体现出对战友的多少关怀。
“啊，如果只是说四肢还健在原位的话……”重新端起枪，狄奥这才看清楚刚刚发射那枚RPG火箭弹的罪魁祸首——一辆正在驶近的武装皮卡车，这也是希罗严阵以待的原因。
“轰！——”还未有等让车上的RPG射手发射第二枚火箭弹，皮卡车便成了一团火球翻个地朝天，是另一边的美军士兵发射反装甲火箭击毁了它。
但冒着火的车辆残骸依然像头失去控制的火牛一般向前冲，千钧一发之际，希罗用力推倒了狄奥，自己也趴到一旁去，炽热的火团从两人身边掠过，撞到建筑物上后才“轰”地一声爆炸。
“……好险。”希罗坐在地上，心有余悸地盯着眼前的火焰，刚刚几乎都逃不掉。
一只手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希罗转过脸来，只见狄奥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谢谢你，中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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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通过卡多鲁的无线电得知道车队不能够立刻赶到坠机地点后，希罗他们决定退进楼房的建筑物内设立防线。
也没有人告诉他们，实质上车队走在迷宫一样的市区之中屡遭伏击，已经是伤亡过半的惨况，别说赶来救援他们，现在连自救也成为了问题。
和其他部队的联系，同样遗憾得很，因为地势太低和建筑物之间阻隔，无线电也失去效用。
现在只能够按照自己的判断来各自为战……
从建筑物前方的小丘上射来了密集的轻武器火力从来没有间断过，这让希罗和多诺等人连基本的移动都困难起来。
“五飞，能不能把那些混球给压下去。”多诺对隐蔽在墙角处的五飞问道，他的轻机枪算是小队里最强的支援火力，所以这种时候一般都会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我在试着！”嘴边叼着一根草杆的五飞不耐烦地应道，他的身上也挂了好几处彩——虽然都是皮毛的轻伤，因为他每次射击都会招来敌人火力倍数以上的密集还击。
“笨蛋耶！只要打RPG和50机枪就行了，不要像训练时那样对整个区域实施压制射击。”倚在一堵矮墙后的狄奥凉凉地说道，他以为五飞真的是那样地死板。
“谁要你教训！猪头——”平日就习惯了和狄奥拌嘴的五飞当然不愿意就这样让这家伙奚落，他咬着牙一边为自己臂上缠上绷带：“我现在就是那样做，你以为我这儿的子弹还有许多！”
“五飞，我来帮你。”苏洛动作很小地爬到五飞身边，帮他取过绷带，现在要在这房子里移动就只能够靠爬的，一旦发现房间有多少的人影，机枪子弹便会呼啸而至，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死角而言。
希罗没有作声，他依然在静候着无线电中传来的讯息，他也是随便地坐在某个瓦砾堆后，手中拿出水壶补充着在长时间奔波后失去的水份。
谁也不相信也落到这种田地，甚至很少人像他这样带上足够的饮用水，那些士兵们在出发前宁愿带上啤酒和大麻，而不是水和弹药。
希罗摇摇头，即使他再能干但对眼前的处境也是无济于事，现在能够做的也只有一个等字……
当发觉旁边的卡多鲁正在盯着他的脸庞，希罗这才回过心神来，他递过水壶淡淡地问：“渴了吗？”
卡多鲁晃晃金色的头颅，摘下头盔后的他显得更像个孩子，他没有在意希罗的水壶，而是不作声地望着他的脸，然后目光转往旁边另外一个方向。
希罗收回自己的水壶，随着他的视线举目望过去——
那边的方向，靠近建筑物窗户的位置上，瑟缩着另外一群人……
是五六名黑皮肤的当地儿童和妇女，他们的手上都扣上手拷，被推到窗户旁边显眼的位置上。
当时希罗他们闯进这栋建筑物时，根本没有料到这儿竟然是一所当地学校……
“中尉……”犹豫了一阵子后，卡多鲁才呐呐地开口说出自己心里头的话：“让他们……让孩子们先离开吧。”
希罗没有回答他，只是无声地喝了口水，沉默片刻才说：“如果这样让她们从出口那儿出去的话，她们只会被乱枪射杀。”他看看让对方火力封锁得密不透风的出口处。
“留下她们，不是让她们成为了我们的人质吗？”把对方的妇孺摆在显眼处，而让对方放弃了利用迫击炮等重型武器攻击他们的机会。
他们闯进来的时候，正在上课的孩子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这群不速之客，但希罗很快就下令把老师和学生全部扣押起来，在多诺和狄奥犹豫了半晌后，这个命令才得以执行。
“让她们走，她们就能够平安地走出去吗？”希罗不答反问道。
“但是，她们是无辜的，她们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卡多鲁握紧拳头。
“我们才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卡多鲁……”
希罗别过脸去，他不想再跟卡多鲁讨论这件事的对与错，现在对于他来谁说，最重要的事情是活着，让所有人都活着，不论是孩子还是战友，都一样……
“……拿去吧，看看她们渴不渴。”把水壶扔到卡多鲁跟前，希罗疲惫不堪地闭上眼睛。
“嗯，好的。”卡多鲁捡起了水壶，转身准备移动到孩子们的那边去。
“嘀——”这时候，无线电的信号传了过来，卡多鲁愣了一下后立刻打开了频道接收从指挥部传来的讯息。
“怎么样？”希罗睁开眼睛，只见蹲在无线电旁边的卡多鲁一脸呆然的表情，直到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地抬起头，语调有点哆嗦地读出了刚刚收到的最新消息——
“超级64坠毁了，我们第二架直升机坠毁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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