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东京72小时（6）
　

略带寒意的微风吹过花饰窗框的边缘，轻拂起透明的轻纱，不过还不会让人觉得特别寒冷，反而有一种清爽的感觉。

希罗的眼皮轻轻地跳动了一下，但意识依然还没有恢复过来，刚刚才摘下氧气罩的他躺在宽阔的床铺上，床边的心跳脉搏监测仪器发出滴滴的声音。

莉莉娜站在床头的前方，优美的柳眉微微地蹩起，连日的奔波和折腾之后，娇俏的脸容上也难免地浮起一丝倦意。

“真是吓了我一跳。”

说话的是这栋房子的主人，莉莉娜的嫂子诺因，她站在莉莉娜的身边：“当你昨天晚上把希罗先生送进来时，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受了那样的伤……好在及时把莎莉叫过来帮忙处理伤口，莎莉说要是晚一点处理的话，伤口就会受到感染。”

莎莉·普是诺因的大学同学，也是东大医院的执业医师，虽然抱怨着“比邀请出席诺因的结婚典礼还要糟糕”，但在接到诺因的电话后也在夜半时分赶到诺因的家里，为在爆炸中昏迷过去的希罗作了应急的治疗；好在除了皮外伤和脑震荡外，希罗的伤势并没有什么大碍，莎莉留下了“静养一个星期就完全没问题”一番话后便离开了。

“他不会有事的……”莉莉娜定着眼地望向躺在床上的他：“如果他死了，无论是极乐世界还是地狱，我会把那里彻底颠覆后再把他拉回来。”

“真不明白，这究竟算不算是希罗先生的福气。”还是说厄运合适一点？诺因轻叹一声，面带苦笑地望向莉莉娜的侧脸：“那么，接下来你打算该怎么办？”

诺因说的是她跟莉狄·安对抗的事情，事实上对方也已经把OZ制药厂遭到入侵破坏的事件算到她的头上，不过这是事实，莉莉娜也没有反驳的地方，跟之前被强加罪名的袭击警视厅不同；但是也因为这样，SANK日本在东京的本部和其他设施，包括莉莉娜的私人住宅大概都给严密地监视起来，被压制的话也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由于种种的原因，诺因在调布的住宅却在那个的范围外，所以莉狄·安的线眼还没有遍及到这里来，也成为希罗暂时养伤的好地方，如果当初把希罗送到公立医院的话一定会引起敌人的注意。

“当然，我要反击。”莉莉娜的眼睛里恢复了战斗的神采，诺因见状笑一笑：“……这件事不用你哥来帮忙吗？”

“我没打算要把他拖下水，而且对方是冲着我来的，自然要靠我亲手去打败她，这样子才符合我的性格。”

如果兄长的SANK集团正式介入的话，说不定连日本政府也不能不低头，但莉莉娜不希望那样做，因为自己一族跟莉狄·安之间确实是需要一个彻彻底底的了结。

“……话虽然是那样说，不过，莉莉娜……”诺因的话停顿了一下：“这里范围内的事情，你只要自己想好就可以了，其他的就不必担心……”

诺因没有把话说明白，但莉莉娜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她老哥会把所有的外力影响替她解决掉，她唯一要做就是专心致志地对付莉狄·安这个人物。

“我可没有说过要欠他的人情哦。”像个孩子般撇撇嘴唇，话中虽有不领情的意味，但脸上却没有一丝的不高兴。

“不是欠他，当是我的帐行不行？”诺因抿嘴而笑，她转过身朝着门口走去：“我先回菲尼艾斯那边去，有需要的话到时候再跟我说吧。”

“拜托你咯，替我向小家伙问好吧。”莉莉娜挥挥手，待诺因的身影在房门外消失后，她才走到希罗的身前，从上方凝视着他的脸孔片刻，然后俯下身去双手轻轻地捧起他的脸——


“你啊，身为我的忠仆，却选择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倒下去了……我准备要去战斗了，你还安安稳稳地躺在这里。”

面对依然昏迷的他，她沉默了一阵子，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爆炸发生的那一瞬间，他舍身掩护自己的场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所以……我要惩罚你，希罗，不管你听不听得到，你都给我好好地记住这个教训。”

不知不觉地，她的红唇缓缓地朝着他的接近，时间的流动似乎在这里静止了下来，只有风轻轻地拂过他们之间越来越近的距离——

莉莉娜的手轻盈地松开了，她凝望着他沉睡的面容，发觉平时在他脸上的那种冷硬消失，这才发现他不装酷的样子比较好看，可以的话她也想就这样一辈子地欣赏下去……

“好了，现在不是做那种事情的时候。”

视线有点不舍地从他的脸上移开，莉莉娜完成了自己短时间内的精神再武装，她从希罗的身边站了起来，带着毅然的神色向门口走去——

“你可要快点跟上来哦，希罗！”


***

被迷彩伪装网覆盖的东京铁塔从某个角度看去或许会被误认为是一棵巨大的圣诞树，之所以会在这次自卫队演习中被使用，是因为自卫队把铁塔作为战时的电子干扰装置和通讯中继站，而在铁塔旁边的警视厅公共安全部官厅则成为指挥本部。

“所有准备工作已经完成，MILES中控系统开启，可以进入下一阶段的城市街巷战模拟训练。”

大厅控制台前的操作员忙碌个不停，而负责指挥工作的要员则集中在后方的指挥台上，挂在大厅中央的大型屏幕显示出各个演习区域的实时状况。

“布置已经安排了，莉狄·安小姐。”首席位置上的是防卫省次长的西普达将军，他半转过身来望向站在旁边一直注视着屏幕的人物：“参演的相关部队进入了作战位置，接下来除了实兵的火力演练和通讯保障演练，还有就是特定目标的监视和捉捕演练，这个应该是莉狄·安小姐期待的项目吧……不过，目标会否如期地出现？”

“你放心吧，将军。”莉狄·安如白瓷般的脸上浮起一抹浅笑：“她一定会出现的，请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这时候，负责演习中OZ实战部队指挥的宾度来到莉狄·安的身边，并压低声音地请示道：“我们已经完成了在樱田门那边的准备工作，包括莉莉娜·杜利安身边的那几位相关人物都被监控起来，随时可以进行捉捕。”

“……不，先放着他们，他们是把那位小姐引诱出来的饵，只要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然后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我明白了……另外，关于启动MILES子系统的装置？”

“启动吧，利用光盘的密码锁进行开启——”

从警视厅夺回的光盘实际上是开启MILES子系统某个特殊功能的电子锁，然而宾度在夺回过程却忽视了这个光盘其实只是莉莉娜复制的东西，虽然如此，但其电子锁的作用却依然没有受到影响——因此在莉狄·安的命令下，安装在东京铁塔上的发射装置也开始运作，把相关的作战数据和指令发送到部署在都内每一个角落的演习部队那里。

“莉莉娜小姐，我就等着欣赏你的优美演出……”

莉狄·安的视线锁定大屏幕上的其中一个角落，那里显示的画面是已经被OZ部队紧紧包围的警视厅大楼内部——


***

多洛丝·卡塔罗尼亚拖着疲乏的步伐走在警视厅大楼的走廊上，自从发生了警视厅大楼的袭击事件后，这两天她在精神上已经受够了来自上司和媒体方面持续不断的疲劳轰炸。

因为她是袭击事件祸首的莉莉娜·杜利安身边的旧识之一，天知道她多么希望把话给吼回去，告诉那些整天只会编八卦新闻的猪头媒体们，她和莉莉娜之间是那么的不咬弦，而不是什么狗屁的“闺中挚友”……

然而根本没有人理会她在说什么，上司当她是捅娄子的祸害，公共安全部的家伙当她是袭击事件的同谋，传媒则把她当成是花边新闻的女角之一，这一切实在是让她忍无可忍！

当她双肩无力地推开自己的办公室大门时，发觉这一切一切烦恼的始作俑者竟然就出现在门后——

“……莉莉娜？”

“哟，多洛丝，你是不是又在工作时间跑到洗手间摆弄你那无用的妆，还是修剪眉毛什么的？”莉莉娜一派悠闲地坐在她的办公桌椅子上：“还有你这人的品味真的不怎么样，连办公桌套件都是这么没个性和乏味的，难怪接近三十大关还单身……”

“你怎么跑到我头上来管事？”多洛丝高声地回呛道，不过她很快就定下神，因为她发觉到室内的不速之客不只莉莉娜一个人——除了她的直属部下狄奥外，还有莉莉娜办公室那边的五飞和比露迪，他们都乖乖地站在办公室前方的位置那里。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连你们也……”

“是我叫他们到这里来，因为你们都已经无可避免地成为某件麻烦事件的中心人物之一。”

“呃？”多洛丝不惑地望望莉莉娜，然后莉莉娜便把关于莉狄·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那个……”待莉莉娜的话说完之后，五飞轻咳一声开口问道：“虽然我也很了解杜利安警视的处境，但我还是不太明白，那个叫莉狄·安的女人怎么会认为我们也跟事件扯上关系？”

“因为警视厅被袭击的时候，你们也是在场的目击证人之一，而且你们也清楚对方当天攻击这里的目的是要夺回被收缴的物证。”

“但是之后并没有人相信我们的证词啊！”比露迪也面带不解地接上话：“即使如此，她还是要对付我们吗？”

“没错……我估计她一早就已经准备好着手对付你们。”莉莉娜无奈状地摊摊双手：“之所以还没有下手，我想大概是以你们作为诱饵把我引出来，这样的下三滥点子而已。”

“那个莉狄·安听起来好像是个很厉害的角色，我们该怎么办？”狄奥有点手忙脚乱的感觉，虽然他也想在此时显露出一点男子汉气概，不过这种尝试很快就失败了：“如果是很麻烦的事情……该怎么办啊？我后天还预约了秋叶原的超级机器人迷大聚会啊，怎么办啊？”

“冷静一点，麦士维巡查长！”嘴上是这样对狄奥训斥道，但天知道现在最不想冷静的人是多洛丝自己，她一下瞬间就把炮火砸到莉莉娜身上：“那么你明知道是这样，怎么还跑回到这里来找我们？如果能够维持着之前那样的状态，至少莉狄·安不会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我们不利啊！”

“啊，我说你的脑袋真是迂腐啊，简直跟古墓里的木乃伊没什么两样，你以为她就会一直放着你们不管吗，我的意思是与其坐地待毙，不如跟我一起明刀明枪地从正面把她给解决掉。”

“这个，我们是没什么意见……”五飞等人点点头，然后把视线转移到多洛丝的身上，多洛丝“哼”地一声：“我拒绝！本来要不是我知道你不是袭击事件的真正元凶的话，我老早就把你逮捕了！”

室内的气氛变得有点尴尬，至少五飞、比露迪和狄奥是那样子觉得，他们的目光来回地在对峙的两人身上移动着，直到莉莉娜站了起来，走到多洛丝的面前——

“……你不愿意就算，我本来也没有征求你意见的想法——对了，我忘记了告诉你一件事，我刚刚是从大门口那边光明正大地走进来的，然后在万众注目的情况之下来到你的办公室里面……”

“什么？”多洛丝大概迟了两三拍才反应过来，莉莉娜的行径就意味着警视厅内所有人都会把她当成是共犯看待——

“不管你自己意愿如何，你只有两个选择。”莉莉娜的脸上露出得逞的胜利微笑，她在多洛丝面前竖起两根指头：“要么把我逮捕送到莉狄·安那里去，要么我们一起来对付她——”

“……你竟然这样设计我，真卑鄙！”多洛丝知道她明知自己不会选择第一个的，所以直接就把自己拖下水，一气之下她拿起面前的水杯想朝莉莉娜泼去，但莉莉娜的手比她更快，一把抓住她拿起杯子的手，水一下子都泼到旁边的五飞身上——

“哎？”让水泼到的五飞有点意外的样子，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姿态，平静地掏出手帕拭擦着脸上的水珠。

“听好了！你这家伙！”莉莉娜拉着多洛丝的手，然后凑到她的耳边低声地地说道：“不管你自己怎么样想，但现在这里的大家都需要暂时呆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我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来带领他们离开这里，那个人就是你！明白没有，多洛丝……”

“莉莉娜……？”多洛丝因为莉莉娜认真拜托的表情而暗地吃了一惊，这时候站在窗边的狄奥喊了起来：“哎？怎么回事？楼下有许多军人正准备冲上来！”

“来了吗？”莉莉娜看看腕上的表：“反应速度还可以的，OZ的家伙们……”

“……莉莉娜，那边的门可以直通到地下停车场那边，你快去吧！”多洛丝的手指向办公室的一角，那里还有一扇门：“五飞君，你跟我一起把沙发和办公桌推过来堵住大门口，狄奥和比露迪到另一边的防火通道那里，看看可不可以从那里离开。”

“明白了！”狄奥和比露迪立刻转身跑往防火通道的位置，而五飞则把收拾起来的杂物扔到大门口前面——

“……放心好了，我们自己会料理好一切的。”深呼吸一口气，多洛丝让自己的思维冷静下来，虽然对莉莉娜的做法还是有点怨言，但此时此刻也只能够让大家团结一致来渡过危险。

“拜托了——还有，实在支持不下去的话，就投降吧。”说罢，莉莉娜便冲到那个门口的前面，与此同时拿出身上的手提电话并按动了信息发送键——


***

“已经发现目标，正在追踪中！”

演习指挥部里的操作员以急促的语气向指挥台报告，大型屏幕上显示出由盘旋在空中的监测直升机传送回来的画面——莉莉娜·杜利安的身影出现在警视厅大楼附近的街道中，收到命令的数个捉捕小队已经往目标所在的位置赶过去，直升机则一直紧盯着目标的动向。

莉狄·安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似乎一切都正如她所料地在进行中，只见屏幕上的目标在转眼之间陷入了重重的包围中。


莉莉娜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狂奔着，试图摆脱身后紧追不舍的OZ士兵，然而在一个拐角处却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不许动！”

莉莉娜稍微地愣了一愣，出现在面前的并不是OZ的警备人员，而是一名手持自动步枪的自卫队员，但是莉莉娜的反应也很快，她一把推开了对方指向她的枪口，然后抬起膝盖用力一顶把自卫队员撞翻在地。

就在自卫队员倒在地上的时候，一个黑色的小型装置从他的头盔里滑落，莉莉娜捡起那个装置，似乎是什么接收器之类的东西，但里面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只有嘀嘀作响的电流声——

“难道是……”莉莉娜抬起头望往耸立在远处的东京铁塔，她在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头绪，敌人的心脏部位在什么位置！

“在那边！”

数名OZ士兵从路口那边的路障旁边冲出来，但随即被莉莉娜扳倒在地，这时候枪声响起了，莉莉娜赶忙往路障的后方一躲——

“哒哒哒哒——”

“真是的，明明是演习却使用实弹，而且还把纳税人当成靶子。”

莉莉娜躲在路障后不满地嘟嚷道，只见OZ士兵开始往她的位置围拢过来，突然间火光一闪——

“轰！——”

OZ士兵后面的一辆轻型装甲车被爆炸掀翻在地，原来油箱给不知从何而来的大口径子弹击中了，OZ士兵们顿时阵势大乱。

“莉莉娜小姐！”

原来是多诺和卡多鲁两人，他们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一个露台上面，多诺手中的M82狙击步枪就是刚刚把装甲车打翻的家伙，他们俩一早就已经准备好待命，收到莉莉娜在离开警视厅时发出的讯息后便立刻赶来接应。

天空中响起隆隆的爆音，莉莉娜抬头一看，只见一架墨绿色的武装直升机出现在半空，由外观判断那应该是自卫队的装备。

“咚咚咚咚——”

机首下方的20毫米机关炮喷发出恐怖的火焰，炮弹如雨点般从空中洒落，试图压制住多诺和卡多鲁两人。

多诺借着直升机调整射角的空档，迅速地瞄准了悬停在半空中的目标，然后立刻扣动扳机——

“碰！”

直升机的机身处闪过一抹火花，发动机部分随即冒出了黑色的浓烟，直升机像失控的陀螺一样打着旋转地往地面上坠落。

在多诺解决掉直升机的同时，卡多鲁也用手中的冲锋枪把逼近的敌人驱离，莉莉娜和两人会合后继续往前方奔去——

地面毫无征兆地震动起来，还有震耳欲聋的轰轰声响，三人朝着前方的马路口望去——却看见一辆坦克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并开始向他们冲过来。

“糟糕！”多诺和卡多鲁大叫不妙，面对坦克这样的庞然大物，即使是身为战斗专家的他们也一筹莫展，毕竟手上此刻也没有反坦克飞弹一类的武器。

“莉莉娜小姐，你快点离开吧。”多诺端起枪试图攻击坦克的观察镜，但随即遭到对方的并列机枪进行火力压制，尽管两人想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但坦克的火炮在下一瞬间就开火了——

“轰！”

炮弹在墙壁上开花，无数的瓦砾从天而降把通道完全堵截住，一下子把走在前面的莉莉娜和后方的多诺他们隔绝开来。

莉莉娜拍拍身上的尘埃，然后冒着呛人的烟尘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可以听得到在瓦砾堆的那边传来阵阵的枪声，大概代表着多诺他们还安然无恙吧……

这样侥幸地想着，莉莉娜拖着疲惫不堪的脚步继续朝着前方进发——


***

希罗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白色天花板和陌生的房间，只有出现在面前的这位身穿和服的女子才唤回了他的一点记忆——

“噢，你醒过来。”女子一边微笑着一边来到他的床头前方：“你的伤势还没有完全痊愈，先休息一吧。”

“你是……”希罗缓缓地撑起身子，突然觉得头部还残留一丝痛楚，伸手一摸原来是包扎了绷带的旧伤位置：“你是……诺因小姐？”

见诺因轻轻地点点头，希罗的视线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那么这里是？”

“这里是我的家。”诺因把一叠换洗好的衣物放在床边：“是莉莉娜安排让你在我这里暂时养伤，你放心好了，这里非常安全。”

“请问一下，莉莉娜……不，杜利安警视她现在在哪里？”

“她只是跟我说，要让你好好地养伤，但其他的事情吗……”诺因转过头去，望向房间的一角，那里摆放着一台播放着节目的电视机，只见电视机屏幕下方插播的滚动新闻中，有提到自卫队现在正位于都心进行实弹演习的事情。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还是要赶到她的身边，那样做比较好。”希罗从床上下来，并拿起床边的西装外套披到身上，他没有察觉到诺因以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他。

“难道那孩子会挑上你，看来她的眼光还不错。”说到这里，诺因轻笑一下：“那样子的话，我和我丈夫就放心了，希罗先生。”

“呃？”希罗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看在诺因眼里觉得更加有趣，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正色，并把一个小瓶子交给希罗：“如果你要到莉莉娜那里，我不会阻止的，麻烦你替我把这个交给她，对她会有用处的。”

“好的……”希罗收下那个装着透明液体的小瓶子，至于到底是什么？大概到时候莉莉娜也会告诉他吧……

“那么，我告辞了，希罗先生。”诺因优雅地鞠一个躬，然后便退出了房外，留下希罗一个人，他很快便把自己的外表重新收拾一遍，并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提电话。

沉思了片刻后，他键入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

“嘀——嘀——”

地下商业城巨大的空间里，持续不断的电话铃声特别地清晰，这里的人流因为演习的关系早已经被疏散了，各个店铺也暂停了营业，所以成为了一个空城。

莉莉娜倚在其中一间高级时装店的橱窗前，在混乱中她不知不觉地跑到这里面来，后方暂时不见有追兵的影踪，不过她也明白这样子躲也不是办法。

更加不要说跟她的自尊和性格不符，她也铁定了心要让将她赶尽杀绝的那伙人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里。

“是谁啊，这种时候……”

她掏出了身上的手提电话并打开，是一条发给她的讯息，当她看见发讯人的时候，一种新生力量注入到她略显疲倦的躯体里——

嘴角微微地往上扬起，关掉手机后，她推开了身后的时装店大门，走到里面去——很好，附设有沐浴间和化妆间，而水和电力也运作正常，一切似乎都是为了她而准备好的。

微热的温水洗刷掉身上的疲惫，在化妆镜前喷上精心准备的香水和涂上薄薄的口红，再从衣架前挑选出一件最名贵的貂皮大衣，脱下了那双经历大半天逃亡后已经破旧不堪的鞋子，在橱柜里拿出一双STELLA LUNA牌子的红色高跟鞋……

“啊，对了……”

在空无一人的收费台前留下一张VISA的无限额提款卡，然后才跨着悠然的步伐迈出时装店，前往与“他”约会的地点——


***

希罗站在那辆红色的Jaguar旁边，遥望着眼前的东京湾，夕阳已经开始西下，黄昏的残霞遍布在眼前的天空中。

当他听到身后的响起的脚步声时，他立刻转过头来——瞬间，便与她的目光迎上了……

两人凝望着彼此，落日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形成了一圈令人眩目的光环，接踵而来的打击没有让她屈服，反而让她变得更加美丽和坚强。

“你迟到了。”

依然是那样高高在上的语气，不过却让希罗重新找回那种熟悉的感觉。

“啊，对不起。”

“看在你那天保护了我的表现份上，我就原谅你。”莉莉娜有时侯像专制的女王，有时侯也像一个调皮的女生，在欺负自己喜欢的男生得逞后露出恶作剧的笑脸。

“因为我在昏迷的过程中好像隐约记得，听你说过要我赶快跟上来的话……”

“什么？你在那时候还能够听到我的话？”莉莉娜一把扯起希罗的领带：“那么……你还记得当时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好像有，好像又没有……不过希罗猜想大概是在自己昏迷时作的什么恶作剧，这样看来还是不要去深究比较好……

“是吗……那样子就算了。”莉莉娜的脸色有点绯红，她放下了希罗的领带，然后脚下一个不稳地倒向希罗的怀抱里——

“警视？”希罗连忙扶着她的肩膀，只听见她在怀里的喃喃低语：“让人家这样子靠一下吧，人家已经跑了一整天，就靠一下嘛……”

没有她的办法，如同平时对待她的任性一般，两人就维持着这样子的姿势，直到繁复的噪音从耳边传来的时候——

一直跟踪着莉莉娜的监测直升机出现在半空中，旋转式的多功能摄像头锁定了地面上的目标；而在直升机的下方，一辆坦克卷着巨大的烟尘出现在视野内，它停了下来转动炮塔，把黑洞洞的炮口指向两人所在的位置。

“来了。”

希罗沉着地说道，怀里的莉莉娜则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她离开了希罗的怀抱，转过身来直接面对坦克的方向：“希罗君，等把事情解决了，我们还要好好继续哦。”

“……真是不可思议，不管是遇上怎么样的事情和危机，只要跟你在一起，好像都会很容易解决掉的那种感觉。”

“对哦，即使像是坦克那样的玩儿，只要轻轻眨一个眼就可以解决掉。”

然后，像是实践她的预言般，莉莉娜朝向前方擎着巨炮的坦克，展露出一抹无畏的优雅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