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0

十年以後—

薩古斯坐在咖啡店內已經半小時了。跟「舊友」約會，他可不想遲到。點了杯意大利咖啡，手指無意識的在搞動著湯匙，目光投向落地玻璃窗外的日內瓦小街道風光。長長的金髮早已削短，由戰士的服飾換上白領衫、中啡色的西褲，肩上撘著稍深褐色的外套，已經三十五歲了，正值盛年的男人，看起來越有味道。

鈴鈴…

咖啡店大門的小叮噹因客人進入而響起鈴聲。薩古斯轉向聲音。

穿上淡粉藍色外套，配上湖水綠色百褶裙的女士走到他面前，向他友善的微笑。她身邊還跟著一位五、六歲的小女孩。

「很久沒見面了。」女士面上掛著平穩的笑容。

「對呢…」將近慢了半刻才回應，薩古斯也回報一笑，「妳看來還是老樣子。」是啊，她看來跟以前一模一樣，歲月彷彿不曾在她臉上留有任何痕跡，只是，她的打扮跟從前有很大分別。是如此的溫文，如此的優雅。

就像是為了彌補從前失去女性打扮的光陰似的，原本短小的頭髮被留長及肩，並且優雅的倦曲著。加上她本來就漂亮標緻的臉蛋，和那天生獨有的貴族氣質，她已經地地道道成為一個「淑女」了。

「露伊絲。」她向身邊的小女孩示意。

小女孩靈敏的眼睛轉動一圈，對他笑了笑︰「叔叔好。」

「很可愛的女孩子，妳叫露伊絲？」薩古斯眨了眨眼，笑著讚美道。他內心也真心的為女孩子的漂亮而讚嘆。不愧是她的女兒，跟她長很一個模樣，尤其跟她小時候…

他轉向女士︰「她跟妳很像，諾茵…」然後像察覺到甚麼似的，苦笑一下，「抱歉…我指…露洛莉亞…」一時間，他都不知道要怎樣稱呼眼前人，這位熟悉的故人…

「都沒關係，薩古斯。」仍是諾茵的平穩笑容，「見到你如此精神，真是太好了。」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呢…諾茵…

眉目間顯露一絲失落，薩古斯內心用力揮掉甚麼似的，他不希望被對方察覺︰「要試試這裡的藍山咖啡嗎？」我記得，妳從前最愛喝藍山咖啡。

「謝謝你。」諾茵笑著點頭，將餐牌交給女兒。

「妳到日內瓦來，都有一段時間了？」

「快三個月了。」諾茵一幅泰然自若的樣子，「說起來，我們已經有很多年沒見面了…」

「六年零二十八日。」薩古斯比她快一步。

倏然笑了出來，諾茵點點頭︰「對呢，原來已有這麼一段長時間…看，孩子都長這麼大了。」

「因為妳…結婚之後推掉了所有工作，還搬離日內瓦，當然很少機會見面。」要說出這句說話，薩古斯仍感到一絲介懷。

「早些日子跟莉狄?安見過面，瑪莉美亞都已經上大學了啊。」

「時間過得真快。當年的小女孩現在都長大了。」薩古斯仍在無意義的搞動著咖啡。

「你這幾年過很好嗎？」諾茵的語氣夾雜著擔心，「我看新聞了，知道你離婚的消息…」

離婚…妳有留意到嗎…不，我就知道妳會留意到…

「那不是甚麼事，已經是第二次了，也沒甚麼傷害不傷害。」心中一陣悲慟。他裝出了個笑容。

一時間，連平日伶牙俐齒的她也不知道要怎樣接下去。

「我說…薩古斯，你對人要求總是那麼高，有時候也要放慢腳步，讓別人稍稍休息、追上你。老是要人家追上你閃光伯爵的步伐，對別人而言是很困難的事啊。」

不是這樣的…薩古斯凝視著杯中旋轉著的咖啡，低下頭…

「卡洛琳是個好女人…」無意識的說著。

諾茵因這句話而眐著。

不是這樣的…離婚的原因並不在於對方…也許真的是要求太高了…我總不能要求那兩位女性變成妳…

「我太多言了。」諾茵抱歉的笑了笑，轉而幫助女兒點飲料。

諾茵…妳根本不知道…也許莉莉娜說得對…我會跟她們結婚…是因為她們都像妳…只是…

「我可以點雪糕芭菲嗎？」小露伊絲指著企立在薩古斯身後的大廣告牌。

「那個芭菲對妳而言份量太大了，妳會吃不下的。」

小露伊絲一副要說出「可是我很想要」的撒嬌樣子，呼了口氣，她又轉回餐牌點其他的飲料了。

真不愧是諾茵的女兒，單看這種自制能力就知道了。

「沒關係吧，我也很想吃雪糕芭菲呢，妳可以陪我分享嗎？」

小露伊絲眨了眨眼，立即轉向諾茵。

「你會寵壞她呢。」諾茵溫柔的笑望著薩古斯。

「就這一次沒關係吧？」薩古斯望著可愛的小露伊絲，拍了拍她的頭。

「可以嗎？」露伊絲期盼的望著媽媽。

「就只這次而已啊。」

「謝謝媽媽！」露伊絲高興的擁著身邊的母親，還不忘向薩古斯投以眼色，「謝謝叔叔！」

薩古斯也跟著露齒而笑。聽說這孩子的嘴巴像得像爸爸，但怎麼看，這小女孩完完全全是她媽媽的翻版。

「媽媽，新的家會有雪糕芭菲嗎？」

「當然，那裡也會有啊。」

「新的家…？」薩古斯被這句話吸引了，「妳們要搬家嗎？」

「是的。」諾茵轉向他，一副沒甚麼重要事似的樣子，「要搬到L3殖民地去。預計下星期就出發了。」

「L3殖民地…妳才剛回到日內瓦不久，怎麼突然又離開了？」

諾茵稍稍低頭，停頓半刻︰「那是先夫的出身地。」

先夫…諾茵的丈夫在五年前一場政變意外中殉職了。他知道她的丈夫是誰，是外交部的大使級官員，是個溫文儒雅的學者，比諾茵年長三年。盡管諾茵嫁給他時很低調，但前OZ的諾茵特尉嫁給外交部最有前途的年輕人，這新閒當時很震撼，尤其是…諾茵當時還被人認定是聖克王國王妃的不二人選…

「抱歉…」

「不，沒關係。」諾茵的臉上總掛著笑容，「他…確實是離開了。」小露伊絲吃著芭啡時看起來才真正像個小孩。諾茵愛惜的撫著她的頭髮，「我想帶小孩回去父親的出身地。」

「我明白…」薩古斯心中一陣妒忌。下一瞬間，連他自己也不滿意的苦笑了。要為一個已逝世的人吃醋嗎…？而且，他才是她的丈夫啊。在這段時間內，是他一直照顧著她…照顧著這個本來屬於他，可能是他一生最愛旳女人。況且對方還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妹妹而死去…

然後，他想起那年…他很想告訴她，當年他有趕回來，當他知道她遇到意外後，他有立即放下手頭上所有的工作，由火星趕回來，外間所說的他仍執意留下來工作…統統都不過是遙言。當那人在病房向她求婚時…他就在房外…一直聽著，一直…直至…聽到心愛的女人答應了別人的求婚。他瘋狂了，衝出醫院，咆哮著，埋怨為甚麼她要另投懷抱，為甚麼不等他回來…

現在想起來…若果當時願意一早表露自己的感情，告訴她真正的心意…若果當時不是年少氣盛，若果當時衝入房內，現在一切是否都要改寫了？眼前這個小女孩，將會是自己和諾茵的女兒…

他溫柔的望著在吃芭菲的小露伊絲。

在丈夫遇上政變意外，本來半退隱狀態的前OZ精英份子諾茵特尉重新加入防衛者的督察官職，莉狄?安當然樂見其事。諾茵的加入，令原本難有進展的政變兇殺案在短短半年內破案。然後，諾茵在案件完結後辭職了，任憑莉狄?安如何挽留，她也不為所動。但莉狄?安也為她的理由所折服 — 我女兒就只餘下我一人了。

傳說中的王牌機師為報夫仇重出江湖，在一切結束後毅然放下名利，回歸故里…這就是諾茵的風格，著實很傳奇…

「聽說你跟女明星凱蒂很親近，傳聞會是真的嗎？」就在薩古斯沈思的同時，諾茵打趣地問。

「那個…」怎會是真的？妳沒注意到嗎？只是因為她跟妳有幾分相像…「我沒跟她訂婚，傳聞是假的。」

「是嗎…？」怎麼看起來舒了口氣似的？

她看看手錶，已經很晚了。「薩古斯，我要回去了，今天還要收拾行裝呢。」

「需要我幫忙嗎？」

「謝謝你的好意，我一個人沒關係。別忘記，我從前都是自己一個人生活。現在還有女兒陪我呢。」語氣如此的輕鬆。

「那麼…妳要保重。」

這時候，諾茵才收起了笑容，她認真的望著對方︰「薩古斯，你…要往前看啊。」

往前看…甚麼是往前看？諾茵…告訴我妳內心的想法，告訴我，妳有想念過我嗎？

諾茵拖著女兒，身影漸漸遠離…

看著這個背影，薩古斯呆站著，久久沒動。

六年零二十八天。

諾茵，還是沒辦法放下對妳的感情呢。


「媽媽，剛才那位叔叔就是妳說的火星叔叔？」露伊絲明亮的大眼睛回頭探望。

對於女兒為薩古斯起了這個名字，諾茵感到有點失笑，但仍耐心解答女兒的疑問︰「是的，寶貝，剛才那位就是媽媽跟妳說過，我在小時候就認識的好朋友。」

「我知道，是維多利亞湖基地，媽媽跟火星叔叔都在那裡畢業。」小露伊絲搶著回答，「而且火星叔叔一直考第一，媽媽考第二，莉莉娜阿姨有告訴我。」

「是的，露伊絲知道得很清楚嘛。」諾茵稍稍收起笑容，「那位叔叔是媽媽一位很重要的…朋友。」


望著遠去的身影，薩古斯臉上泛起一個自嘲的笑容。

要我往前看嗎？有個「程序」我一直沒有做呢。他內心暗自發誓。

我也要到L3殖民星去。往前看，我的將來不就在那裡嗎？要追回從前失去的光陰…

閃電伯爵永不言敗的笑容又再出現了—

他似乎為此找到了定義。


請先不要被這個結局騙倒…
也事先聲明，小的無意挑戰noin姐姐的權威地位…
只是想真誠的告訴大家…
小的是個絕對的6x9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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