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时空

(六)

——真實——
緊閉的雙眸囚困著那朗星般的碧眸,等著我的呼喚嗎?
微啟的唇瓣讓雪白的貝齒若隱若現,等著我的親吻嗎?
柔軟的金髮散落在那粉嫩的臉頰上,等著我的撫摸嗎?
小小的身體如小貓般蜷縮在軟床上,等著我的擁抱嗎?
我的天使,他在沉睡……
他不知道,窺視他的惡魔在他身邊……
我沉睡的天使……

冷漠的銳利眼眸卻是如此空洞無物,等著我的凝視嗎?
隻身的頎長影子悄悄的出現在附近,等著我的陪伴嗎?
美麗卻孤獨的黑色羽翅似在期待著,等著我的安撫嗎?
無色的心雖簡單卻又總能動人心魄,等著我的渲染嗎?
我的天使,我想佔有……
他不知道,想將他永遠據爲己有的惡魔在他身邊……
我心愛的天使……

誰是天使?
誰是惡魔?


悠悠醒來,卡多魯第一眼看到的是破舊的天花板,然後是簡陋的房間,最後,是正在包扎傷口的多諾。
被強化玻璃划傷了,多諾全身都是深淺不一的血痕。
卡多魯下了床,走過去,默默的接過多諾手中的綳帶,小心翼翼的替他繼續包扎。
多諾沒有作聲,只是靜靜的接收著他。
過了一陣,多諾終于忍不住說:“卡多魯……你不要哭了,都快要哭到脫水了……”
卡多魯驚訝的擡起頭,這才感覺到兩行溫溫的液體從自己的眼眶不知何時流溢了出來。
“對……對不起……”道著歉的他似乎更無法控制那失控的淚線。
“不要緊,我沒事的。一點小傷而已。”爲何?那液體讓他如此心疼?那紅腫的眼睛讓他如此心焦?
當他回過神來,已經將那哭的顫抖不已的身體摟緊自己的懷里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哭泣中的卡多魯,似乎的語言能力似乎就隻剩下這句話了,他在多諾溫暖的懷中,不停的重復著道歉。
過了好久,終于冷靜下來的卡多魯,發現自己正被摟在多諾的懷里,怦然的心跳驟然響徹耳内。在他懷里好舒服……不同於平日的有力,不同於平日的溫柔……只希望……這一刻,能永遠靜止……
但靠得如此的近,雷聲般的心跳會被他聽到的啊!
想到這裡,卡多魯連忙掙脫開多諾的懷抱,不好意思的説道:“抱歉,我失禮了……”
一絲失望的神采掠過多諾本該無情的眼眸,但他馬上搖搖頭,回答道:“沒關係。”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好一陣子,想不到話題的卡多魯忽然説道:“對了,我剛才在昏厥之前看到你長出一雙大翅膀了呢!哇!好酷哦!雖然只是我吸了催眠氣體所產生的幻覺啦,但那雙黝黑的翅膀真的好漂亮呢!”
“那不是幻覺。”多諾也搞不懂自己,這本該是能給任何人知道的秘密,但他卻不想欺瞞卡多魯,隻希望他能知道自己的真實。即使被唾棄,被當成怪物……
“啊?”卡多魯奇怪的看這多諾,當他看見多諾光裸著的後背上,緩緩伸展而出的那雙漆黑如夜的羽翅時,已經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了。
對於他會如此驚怪,多諾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了,但看到他如此的表情,心中那種莫名的刺痛還是無法平息。
但卡多魯馬上就調試過來了,他伸出手,輕輕的撫摸那雙巨大柔軟的翅膀,然後笑道:“好柔軟……好舒服哦……我也想有一雙這樣的翅膀呢……”然後,他又凝視著多諾,問道:“多諾,你是惡魔嗎?”
“不是……我是被流放到人間的墮落天使。”
“因爲什麽?”
被那雙純潔的眼眸凝視著,仿佛一切的罪惡都能被洗淨,多諾説道:“因爲殺人。”
“爲什麽殺人呢?”
“我,是一個制裁天使,負責制裁人界的一切罪惡,對背叛神的罪人試以懲罰。有一天,我將一個賣春且殺人搶劫的女人用制裁之刃送入地獄,而天使法庭認爲我做錯了,那女人最不致死,所以我被流放至人間。”
“那麽,你認爲你做錯了嗎?”
“我……不知道……”困惑的表情絕無僅有的出現在多諾的臉上。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做錯,只不過,每個人做事都有他們自己獨特的理由……我相信,每個人都有如嬰兒般純潔的心,只是有的時候會被黑暗所蒙蔽了……”
凝視著卡多魯純潔無暇的眼眸,那瞬間,多諾仿佛看到了他身後長出了一雙美麗的白色羽翅。
他,比我更像天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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