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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

原作:坏小孩狄奥

 


北宋末年,徽宗只好风雅之术,朝政由奸臣蔡京等把持,百姓苦不堪言。同时,北方的女真族迅速崛起,大有打破长期以来宋辽西夏三足鼎立的局面。这是一个乱世的开端…… 


(卷一) 
阳春三月,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天地间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自然完全不理会人间的疾苦,径自焕发着蓬勃的生命力。 
一个与世隔绝的小谷中开满桃花,放眼望去落英缤纷,美不胜收。谷中充满宁静安详的气氛,让人完全无法与外面那个战火纷飞的世界联系起来。 
可惜这种宁静很快便被打破。一声惨叫穿破了整个小谷,也打破了一个人的冥想。 
一双丹凤眼缓缓睁开,漆黑的眸子精光四射。人已在声音发出的同时弹了出去。 
如豹子般的身躯在桃林中穿梭,倏地在一片草丛前停了下来。 
草丛中躺着一个褐色头发的孩子,浑身沾满了比桃花还要红的鲜血。 
褐色的头发? 
黑色的丹凤眼眯了起来,危险的目光盯着血泊中的孩子…… 

***

妖怪!蓝眼睛的妖怪!你不是人,是妖怪!妖怪! 
不要!不要啊!不要啊,娘!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啊!不要,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啊!娘,娘! 
“啊!”从噩梦中惊醒的孩子下意识的从床上跳了起来,随即又倒了下去。 
“好痛!”感觉到身上伤口的裂开,孩子忍不住呻吟了起来。 
“你的伤口很深,又从悬崖上掉了下来,失血过多,不想死就别乱动。”一个低沉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 
“咦?”受伤的孩子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穿着白色劲装的少年坐在窗边的一张竹椅上,一双丹凤眼只专注的看着窗外盛开的桃花,仿佛世上再没有什么事可以引起他的兴趣了。 
“你是谁?”受伤的孩子睁大眼睛问,“你救了我吗?” 
“我不是想救你,我只是怕你的血脏了我的地方罢了。”少年头也不回的答道。 
孩子顺着少年的眼光看到了窗外的美景,不由得大叫了起来:“哇!好漂亮的桃花啊!原来我真的还活着……哎呦!”他话还没说完就又呻吟了起来,想必是又扯裂了伤口。 
少年淡淡抬眼向床上痛苦的孩子看了一眼,继续用那低沉的声音说道:“我说过了,不想死就别乱动。” 
孩子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少年那一双极具特色的丹凤眼。这一刹那,世界仿佛静止了。带着早春特有的花香和泥土气息的空气在屋子里曼延,是大地苏醒的味道。 
细长的丹凤眼中漆黑的眼眸是内敛的,如静谧的夜晚,让人摸不着边际。 
褐色的头发因沾满血迹而失去了光泽,满身伤痕的身体却拥有一张天真的脸庞,一双湛蓝如天空般清澈的大眼睛中还带着痛苦的神色。 
少年惊讶于那一双湛蓝的眸子,如早春的天空一般,舒服的蓝色。这样的眼睛,会是这个世间的人所拥有的吗? 
“躺下!”少年冷冷地命令道。 
“啊?”孩子睁大了的眼睛写满疑惑。 
少年站起身向床边走来:“再让它这么流血下去,你就等着见阎王吧!” 
“哦!对不起!”孩子闻言才发现身上的伤口经他这么一折腾,又开始渗出血来。 
“反正死的是你,我没什么损失,用不着道歉。”少年面无表情的说完之后,就开始重新包扎伤口。 
孩子冲少年露出一个笑容,阳光般灿烂:“谢谢!我叫狄奥,你呢,大哥哥?” 
少年不答话,只是默默包好伤口,转身走出门去,留下一脸愕然的狄奥。 
为什么要救我呢?为什么不理我呢?因为我的发色和眼睛吗?因为我和别人不一样吗?因为我是个怪物吗?叫狄奥的孩子黯然垂头。 
少年端着药一跨进房门就看到了苦着一张小脸的狄奥,不由得眉头微皱。他伤的很重没错,但经处理过的伤口应该不会那么痛了才对,他在难过什么? 
狄奥在感觉到少年进屋的一刹那,瞬间换上了笑脸:“哎呀,我还以为你不会再进来了呢!” 
看到那张笑脸,少年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那双蓝眼睛明明写满寂寞,干嘛还要逞能装笑脸?但他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只是将手中的药碗递到狄奥手中,说道:“你的手没事,端着,喝了它!” 
狄奥被刺鼻的药味熏的眉头打结,但还是乖乖的喝了个精光。毕竟只是一碗药而已,再不愿意做的事情他也做过了,又怎么会在乎一碗药?更何况,这还是一碗可以治病的药,他没有理由拒绝的。 
狄奥一口气喝完药将空碗递还给少年,故意避开他的眼睛,轻轻的说:“谢谢你。” 
少年看着仿佛被遗弃的小兽似的孩子,突然开口道:“我叫五飞,张五飞。” 
“哐啷”一声,狄奥手中的碗掉到了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狄奥一脸惊慌失措又想跳起来收拾地上的碎片。 
张五飞抢先一步按住他,沉声道:“老实躺着,别添乱!”说着弓身收拾残局。 
狄奥听话的躺着,看着张五飞端着碎片正要出门时,突然叫道:“五飞!” 
张五飞闻言回头,又看到了那张阳光般的笑脸。 
有着蓝眼睛的笑脸笑着说:“谢谢你,五飞!” 
张五飞那张沉静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伤口又裂开了,傻瓜!”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狄奥被张五飞突如其来的笑吓傻了,想不到那个一本正经的人笑起来会那么好看!那双夜色迷茫的单凤眼溢满笑意的样子,是这世界上最诱人的风景。 
窗外,桃花在微风中轻轻颤动,诉说着春日美好的时光。 

***

“五飞!五飞,你快来看!好漂亮的桃花!”狄奥在飞舞着下落的花瓣中欢快的笑着。褐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有些长长的发丝飞扬着,足够让远处站着的张五飞看呆了。 
已经一个月了,狄奥的复员能力很强,早就可以活蹦乱跳的到处跑来跑去了。这几天下来,他已经转遍了这个小谷的每一个角落,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一点也不像个重伤初愈的病人。 
张五飞眯起眼睛看着远处快乐的人影。他怎么会受伤呢?那眼睛,那发色,应该不是中原人吧?他身上有受过严格训练的痕迹,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会受到严格的训练呢?还有他那寂寞的眼神……狄奥,你究竟是什么人? 
“唔!”被突然冒出的那张蓝眼睛的笑脸吓到,张五飞不禁倒退了一步,正好撞上了身后的树干。 
恶作剧者一个筋斗从树上翻下,轻巧的落在地上,拍着手开心道:“哈哈,成功了!原来五飞你也会被吓到啊!” 
张五飞靠着树干双手抱胸,沉声道:“说过了不许做这么大幅度的动作,要是伤口再裂开的话,你就流血流到死吧!” 
  “你才不会这么狠心呢,我知道的!”狄奥丝毫不受恐吓。这种话这一个月来他听多了,哪次不是张五飞帮他包扎伤口的? 
张五飞不可置否的轻哼了一声,便把眼光移开,注视着纷纷扬扬的花瓣。 
狄奥似乎不理会张五飞的沉默态度,硬扯着他的衣领问道:“五飞,这个地方好漂亮哦!你住在这里,一定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吧,是不是叫落花谷?” 
落花谷?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张五飞摇了摇头,暗自嘲笑自己怎么会变的这么多愁善感了。 
看着张五飞嘴角的冷笑,狄奥不自觉的感到一股寒意,那双漆黑如夜色的眼眸中只有冷漠,让人悲哀的冷漠。狄奥伸出手去想要抚摸那张俊逸的脸庞:“你没事吧,五飞?” 
张五飞突然抬起头避开了狄奥的手。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蓝色的大眼睛满是失望的神色。 
张五飞命令自己不去看那可怜兮兮的孩子:“它没有名字,叫无名谷。” 
狄奥的脸上又在瞬间露出笑容:“没关系,那么我现在给它取名字好了,就叫落花谷吧!你说好不好,五飞?” 
就算他笑的很开心,张五飞还是能从那双蓝色的眸子中看出一丝被极力隐藏的落寞,只好避开,转身离去。 
狄奥跟在后面问道:“你不喜欢吗,五飞?我觉得这名字很好啊!这里的落花这么好看……” 
“随你便好了!”张五飞头也不回的说。 
狄奥一个人蹲在山坡上,自言自语的说道:“落花谷,落花谷,从今天起你就叫落花谷了!” 
公元1115年,女真族首领完颜阿骨打登基称帝,建立了中国历史上一个著名的少数民族政权——金。这一年,狄奥10岁,张五飞15岁,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桃花盛开的春天。 

(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