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可是，为什么要选烤肉店？”五飞从杜路华的跑车上下来时，死瞪了一下闪烁着霓虹的烤肉店招牌。 “吃牛排不是更好吗？”他回头向着随自己下车的米蒂这样说道。

“那里更贵对不对？”米蒂一脸看穿他的表情。

“那里更有气氛和情调，”五飞斩钉截铁的回答，“我是那种只要贵就好的人吗？”

“你是那种认为贵就不会不好的人，对吧？”米蒂毫不留情面的说，“别唠叨了好吗，这里比较方便，才来这里的！”

卡托尔是第一次看到五飞被别人说的哑口无言，不觉有些佩服米蒂：“方便？”他们此时站在门口等着杜路华。

“在牛排店没办法说死神的事，这里的烤肉店有隔间，我们说话会比较方便。”将车钥匙交给泊车服务员的杜路华正好归队，为他解答了疑惑。

“可是，你们……刚才应该没商议过吧？”卡托尔愣愣的看着因为他的话相视而笑的两人。

“有些事情在心照不宣的人之间，是不需要商量的，卡托尔！”杜路华微笑着疼爱地揉了揉他的金发。夜晚的霓虹打在米蒂娇美的脸颊上。在闪烁的阴影中，让她的面部表情，看上去是那样耐人寻味的沉静。蔚蓝的眸子忽然失了神，显现着柔美的淡蓝色。

“希……希罗？”卡托尔瞪大着眼睛，看着行驶到他们身边的黑色跑车，那个型号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为什么？你……竟然会来这里？”

希罗.尤依也看到了自己的伙伴，但是已经晚了。他无法调转车头走人，只好很不甘愿的熄火下车。

“希罗，看来你有客人啊，”张五飞冷冷的声音从最后方传来，犀利的目光直视着刚从助手席上下来的狄奥。

“他是狄奥.麦斯威尔！”

（事情已经变的糟的不能再糟了）坐在隔间里的狄奥，虽然表面上强做镇定。心里却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天啊！谁来救救我？！） 任何一个处于身边都是敌人包围情况下的人，都不见的会比他表现的更好了。虽然，他身边的人未必会那么敏感的意识到他就是‘死神’。 （要是他们知道了……）狄奥如坐针毡。环顾着桌边的巴顿财团高层人员（如果他们知道 我就是‘死神’的话，会怎么样呢？），他咬着嘴唇偷偷的望向身边的希罗（他……会怎么想呢？）。

“死神。”张五飞天外飞来一句，狄奥的脸‘唰’的一下死白。

不过好在说话的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反常，“有关他有没有更多的情报？希罗？”

“目前没有，只知道他想要技术开发部的资料。”

“他想要的，好象是我们正在研究的‘人工复制’是吗？”米蒂微微向前倾身。询问的声音虽然轻柔，眸光中却透着和其他人相同的锐利。

“是的！” 

“我比较有兴趣的是，他想得到那份资料作什么用。”卡托尔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水杯。说话的样子似乎面对的只是再平常不过的聊天。

“他可以把到手的资料买给图谋不轨的人趁此大捞一笔！”五飞冷眼瞟了一眼卡托尔，显然觉得他问的多余。

“事情确实好象不是很妙啊。”米蒂皱着眉望向自己右手边的杜路华，“万一，某些人企图想要在获得资料之后，用这种科技复制稀有动物，借此谋取暴利的话……”

“这恐怕还是保守的说法吧？”希罗放下水杯，习惯性的挑眉，“如果被某些丧心病狂的人利 用，他们或许会不断为自己复制‘士兵’ ？”

希罗的话像是一剑穿心，直中了其他四人一直回避的问题。

是的，‘人工复制’不仅可以复制植物、动物，当然也可以复制“人”！也就是现在社会普遍统称的“客隆”。

巴顿财团为了严加防范，每位进入纽约分部研究所的成员，不但必须拥有菁英的才能、正直有抱负的人品。而且在加入前，要接受严格的调查。从作风、品格、直至家庭背景，总之只要 有一点点可疑 ，都将被删除在外。 

更不要说在进入之后，严格的保护措施！所有研究资料都是磁片设置，人员使用的工作仪器 ，举凡电脑、手机都是专发的，仅限于研究所使用。一旦离开研究室，必须通过仪器和保安的 双重检查。 而且磁片是由口令控制的，真正知道它的只有‘G.W’的4位成员。 当然，这些防范措施是严格保密，不向外界透露的。

隔间里的气氛变的出奇的沉重，或许是因为他们了解这项工程的危害和后果，所以才更明白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世界确实已经走入了二十一世纪的高科技时代，但是仍然有少数的国家，怀有着军国主义和称霸世界的野心。同时，也还是有一些国家还陷在战火的泥潭之中。 一旦‘人工复制’被用于复制大量“人”时，整个世界会失去生态平衡，更严重的可能是，珍贵的生命无法得到应有的重视。而且，人类有可能再次陷入永无天际的“战争”当中。

（这是怎么回事？）狄奥左右环顾着其他人，（他们……这难道是在担心？担心资料要是被 使用在复制‘人’上的后果？！）

“不管怎样，我们的责任就是不让任何人得到它，”米蒂的声音是坚定的，首先打破了沉默，“你说是吗，狄奥？”

促不及防被点名的人连忙抬起头，正好对上米蒂的视线。她身旁的杜路华也正关怀地看着自己，然而那种眼光在狄奥看来却是那么地意味深长。

“呀，可不是吗……”他嚅嚅地回答。

“可是难道没有可能是他人假借他的名号所为？”

“那是不可能的！卡拖尔！”杜路华只是微微的笑了笑，否认了他的猜测，“希罗曾经在看 过设计图纸后，过到一共拥有２０关的第１２关。就算技术再好，骇客到第６关应该就不可能突进了。”

“可是，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到了第８关，而且，还在继续解码！”卡拖尔简直无法相信。

“所以，我才说不可能是别人冒名的啊！因为那是需要真才识学的 ，除了号称第一骇客的他，又有谁办得到？！”

“我倒认为他是谁并不重要，因为他是谁都是一样的，我们不但不能让他拿到资料，还要抓住他！”五飞合着双眸，声音听上去冰而冷。

“那么熟识夕日财团元老们设计的程式，这个人恐怕是和但是财团有关的人！”米蒂看了看所有人的脸，才又说道，“可是，当日财团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在对待员工上，都是尽仁尽义的 ，应该不会有仇家啊！”

“有的，米蒂，难道你已经忘记？虽然我们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要那么做。但是他恨我的家族这一点，却是无庸质疑的！”

“可是现在要追查‘瘟神’恐怕是不可能的！即使他当时有留下蛛丝马迹和证据，恐怕也早就随时光消逝了！“米蒂当然明白杜路华话中所指何人。

“死神太了解财团了！”杜路华喃喃的望着原木桌子，若有所思道。

米蒂沉默的望了他一会，忽然笑着说，“如果我要翻查的话，就需要当时的案卷。可是你知道，警察局是不会允许的。我爱莫能助啊”

“啊！如果需要的话，我明天……早上就打电话给保安局局长，请他允许我们借阅案卷！” 卡托尔忽然接上话题，插入两人的谈话。

其实，名义上杜路华是整个财团的总裁，他的职责却只是决定公司的发展动向和决策！光是 这些就够他忙的了！所以，在对外的交际和应酬上，财团的代表人一直是卡拖尔。

“那么米蒂、卡托尔，就要麻烦你们了。”

“理应尽职，杜路华，请放心！”

“别担心！杜路华。”

“有你们在，是可以放心不少。”杜路华像是真的放下了不少担子，轻舒了一口气。

“不过，现在重要的是抓死神吧？”希罗握着水杯，终于把话题又引了回来，“他的‘死神病毒’还是很厉害的，不然也不会到今天还没逮住他！”

“这个你不用担心……”五飞有点得意似的说，他今天有点古怪，说话比平常更冷，更少了 。

隔间的门在此时正好被服务生打开,恰巧打断了五飞原本想要继续的话,所有人都注视着身穿西式制服的服务生推进一辆餐车,来到圆桌傍,将一盘盘食物和佐料端上桌。

五飞看着隔间的门再一次合上,才又开了口："我和米蒂,针对他在被追击时,会放出的‘死神病毒'做了一个程式,一旦他……”

"五飞，”米蒂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她看了看从刚才一直脸色沉重的狄奥，"你可以不可回去再讨论?"

虽然这一眼既温和又亲切,但对心里有鬼的狄奥来说,却仿若万剑穿心。原本因为神情凝重的脸色,立刻由蜡黄转成了绯红,强制镇定的目光也开始变的游移起来。他身边的希罗也显然意识到了他的反应，立刻那让人惧怕的眉又深锁起来，隔间里的气氛，变的 仿若一触即发。

"米蒂!”杜路华淡淡的微笑着，眼神中倾露着其他人难懂的含义，"既然狄奥是希罗的朋友，我想即使让他知道我们的策略,也不会有什么关系!”

"大家是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注意到狄奥的神色越来越不好,猜疑他是不是不耐烦听我们谈工作上的事!"米蒂忽然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而且,你们不觉得把客人扔在一边是很失礼的事吗 ?被人认为是没有礼貌的高层主管……,会很丢人的!”

所有的人都因为她可爱的话而失声笑了出来，烤肉的香味恰好也在此刻开始引诱所有人的食欲。

"没错!我们可不能让别人这么想!这个人我丢不起。”杜路华配合着开始动手将烤好的肉涂上佐料，“所以今天谁也不许再提‘死神’了，来，狄奥，吃这个！”

“啊！谢谢！”

“哇呜……，狄奥，了不起啊，让巴顿财团的总裁亲自服务！”米蒂在一傍起着哄。

“你管好你的卡托尔吧，他不劳你费心！”希罗很孩子气的把狄奥盘子里的肉吃掉，把自己的那份给了狄奥。

“米蒂，请你把胡椒瓶递给我，好吗？！”五飞好象在生气，恶恨恨地往自己的烤肉上涂厚厚的辣椒酱，似乎存心想和自己过不去！

被呼唤的人，好象并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愣愣地望着餐桌上的另一对人。

卡托尔对着眼前的盘子里的内脏皱眉，看来他似乎非常讨厌吃内脏。

“我帮你挑掉就行了，你看……”杜路华将内脏挑到自己的盘子里，“这样就好了！”

“杜路华，谢谢你！”卡托尔终于展开天使般的笑颜。

“米蒂？？”五飞又一次试探性的呼唤她。 

“啊？什么？”对方终于像是从梦中惊醒般回过了神，歉意的望着他。

狄奥的屋子里，只亮着一盏立灯，黄色的地板上倾洒着橘红色昏黄的灯光。

“你没事吧？”一只晶莹的水杯递到了靠在沙发上的希罗的面前，“喝醉了还坚持送我回来做什么？你应该坐他们的车一起回去的！”

“我只是有点恶心而已，没事的！再说我总不能把你就那么扔在店里吧！”

狄奥看着他硬着头皮把药片咽下去，接过已经空了的水杯忽然有点担心的问：“米蒂一个人没 关系吧？她要带3个男人回去，会不会太勉强？”

“她只要开车回庄园就可以了，那里有管家和佣人在，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我看见她自己也喝掉两瓶香槟和一瓶啤酒耶！女孩子喝那个是要醉的！”

“你放心吧，她啊，大概是千杯不醉的体质，回去的时候她最清醒！”

一顿晚餐从7点一直吃到了11点，后半段完全演变成了男士们在拼酒量。狄奥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只记得离开的时候，帐单上3分之2的钱，都是付诸如两箱啤酒，半打香槟之类的酒钱。卡托尔当时已经不醒人事，杜路华口齿不清的在邀请他明天起去巴顿庄园做客， 而且还自做决定的要希罗明早来接他去。五飞好象是很清醒，却坚持要为大家来一段‘醉拳’ 。而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出店门就晕倒在希罗的怀里，让希罗不得不先把他打横抱进自己的黑色跑车后，才去帮米蒂把另3个人扔进杜路华的跑车。

当狄奥终于在车子回到公寓楼下时醒过来时，希罗终于坚持不住，一下车就蹲在路边狂吐起来。

“你还好吧？！”希罗在黑暗中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语调也莫名的变的从未有过的温柔。

“恩，还好！”狄奥有些尴尬的移开自己的目光，小心的不想和那双可能让自己沉沦的眼睛相触。

“你……难道在害怕？！”希罗的声音听上去非常令人想要扁他。

“哈……，开玩笑。我怎么可能怕你！”狄奥一生最讨厌别人看不起他，立刻非常英勇的对上对方的双眸。

深蓝色的眸子，像是含有着千言万语的深情。交缠的视线无法割断，他们同时被一种魔力捕获，无法抗拒的沉沦，似乎这样的对视，仿佛是可以将彼此的灵魂都可以交融的方式。他们那么专注，甚至没有意识到彼此是怎么开始热烈的长吻的！

接下来的事，似乎是非常自然而必然的发生着的。炙烈的吻从狄奥粉红的唇瓣慢慢的移向他雪白的颈项。每一个轻轻的允吸和吭咬，都好象是一种非常痛苦的折磨，带着极度的快感和爱意。 希罗温暖的手悄悄地伸进被自己压在沙发上的，狄奥的上衣里。

“恩~~~~~~~~！”狄奥立刻感觉到那双手正在自己的腰间移动，他刚想出声，回荡在室内的 却是无法抑制的呻呤。 希罗似乎还是不满意，折磨狄奥、看到他沉浸在情欲里，似乎已经让他得到了更新奇的快感，他的手几乎没有停留过，继续不断的寻找着身下情人的敏感处，最后终于很不耐烦地把碍事的上衣整件从狄奥的身上除去。 或许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冷风，刺激到了他的皮肤。狄奥终于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干些什么，几乎是立刻的，他奋力将希罗推离自己，从沙发上坐起身来。

“怎么了？！”希罗疑惑的看着他沉默地去捡自己扔在地上的上衣。

“究竟是怎么了？狄奥？”他挑着眉又问了一次自顾自穿衣服的狄奥。

“究竟是怎么了？！希罗.尤依，这或许是我应该问的！”狄奥终于开了口，“你究竟明不明 白自己在干什么？我们都是男人啊！”

“那又怎么样？”希罗不解的问到。 “怎么样？？？”

狄奥简直要气疯了，“你……你究竟为什么一直吻我，现在居然还要…… ，我们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做？！”

希罗看着他站在哪里，害羞地涨红了双颊：“你是想说做爱？”

“你……你……” 

“傻瓜，那还不简单吗？好象除了喜欢你之外，找不到其他的原因了！难道你不是吗？狄奥 ？”

“可是……可是，那是不被允许的，希罗，社会不会承认男人之间的爱情的，如果那样做， 简直就是把自己推进地狱。”

“你害怕了？”希罗的声音听起来又恢复到了原本的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他没有意识到狄奥因为他的口气而受到了伤害，那种忽然被自己爱的人伤害。他不由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希罗以为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不觉冷哼了一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我明白了，你可以放心，以后不会发生了！”

希罗的话几乎冷的像是把利刃，恨恨的刺伤了狄奥。他慢慢地走向门口，在打开门后，他站在那里握着门把。其实他是明白的，自己一旦 跨出这个门就再也不能拥抱这个让他变的不像自己的人儿了。可是，除了这样做，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明天早上11点，我会让卡托尔他们来接你！”留下这句话，希罗便毅然决然地关上门。 门被合上的巨大声响，几乎就像是打在狄奥自己的身上，重重地让他无法抵抗，慢慢地就这样跪倒在沙发边。

他可以不害怕吗？如果仅仅是因为自己说的那样，事情或许会简单一点，可是，他是‘死神 ’啊！是自己爱的人的对手，以希罗的脾气，他可以接受一个立场对立的人做自己的爱人的吗 ？

“那样做会把自己推进地狱吗？”狄奥含着自己流下的眼泪，明亮的眼睛锁进的尽是伤悲， “如果只是那么简单的话，我……会宁愿用自己的灵魂和恶魔做交换！”

“……如果这样可以……不让你离开……我的话！”

昏黄的灯光，忽然看上去更加的迷茫起来。窗外，空悬着一轮红色的满月，像是因为痛苦而流尽了鲜血。但是，究竟有几个人是真正明白这样的痛苦的呢？

后记：

用亚亚的话说，这是一篇有关催稿与反催稿作战之后修改的文章。

而我，今天、在工作4天后惨遭辞退，偏偏在我最需要工作的时候、偏偏我最希望见到的NOIN没有上网，偏偏没有一个人可以安慰我。 其实我想即使有人安慰的话，也不会好到那里去。只是真的觉得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过，不知道要怎么样去面对让自己痛苦的事情。 我想，《蓝色的眸子》的诸位应该暂时不会再面临失去出场的机会。所以NOIN大人可以放心了！因为失业的暝鸢现在不但很空，而且还要狂写小说，躇此忘却痛苦。

今晚或许是个“青天有月来几时？我欲停杯一问之！”的好时候，狄奥，同样痛苦的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抽刀断水，水更流一下呢？ 哎呀！五飞和米蒂也在喝酒呢，看来痛苦的人，总是在月下悲饮。 那么血红月下的你呢？是否心想事成？

  2001.10.11 (19：40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