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卡多鲁把头转向夜色正浓的窗外，在卫星上季节的变化并不是特别明显，只是在夜晚空气会相对的变得稀薄些，有时感到一些冷意，他收紧了披在身上的外套，对面是五飞在这边的别墅，由于今天姐姐来这边，五飞跟着过去，杜洛华晚上去付个应酬好象他在随团表演时也交了不少朋友，至于迪奥总是感到他和五飞之间的不和谐，结果他接了报社的工作和采访队出去了一周，希洛虽说已经抵达了卫星，却不知为何先去了L3，可能他也有点事要处理，这几天家里空荡荡，前几天好不容易聚来的伙伴这会又全都自忙自的了，生活好象回到了没有再聚之前的日子。 
“少爷，姑爷和小姐过来了。”一个待女边带着他们，边走进客厅来，卡多鲁连忙迎上去，他和他姐姐也分离了不少日子，“姐姐，好久不见了！” 
这位女性有典型西方人种的特征，个性极其独立，做为温拿家管家的一份子，多年以前就已经学会了诸多商场上的事，再这方面对于五飞来说是极有用的。 
“是呢！很久没有见面了，家里还好吗？”家中已经没什么人了，从父亲过世后就只有这个弟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意思成家，年级已经不小了，跟着长队等着他垂青的女人也不在少数，可是他没有那个心，也许是因为地球上的那位女性真的留给他一个太大的遗憾，他让这个遗憾摆布了太久早已没有习惯走出去了。 
“还好，还好！姐姐呢？”他们家庭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他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照五飞这样跑来跑去的样子来看，也不会有太多时间陪她。 
“本来是听说罗斯特先生来了这边，上次一个订单还没有谈妥，就打算来这边继续谈，没有想到发生这种事。”她们坐了下来，佣人递上了两杯热茶，放上了些点心，五飞拿起糕点放在手里把玩。 
“是啊！罗斯特这次也确实损失严重，那么重要的一批货被劫了。”卡多鲁点着头，特地看了五飞一眼，见他好象并没有留心听，笑着带过。 
“不过呢！罗斯特平时给海盗的孝敬应该不少，这次海盗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许多商家都和海盗有过协议，每年都有一笔钱划给他们做为自己的安路费，像罗斯特这样的商家都有不小的数目送去。 
“事情也不一定就是出在海盗上面。”五飞突然接口，他本来有点意兴阑珊，可是他对海盗的兴趣有时候不得不让人怀疑。 
“怎么了？难道说这事抢人的有理了？”她跟着问，知道五飞一向不喜欢罗斯特这样的商人，可是这种事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他们今天可以抢他明天就可以抢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现在，谁有本事谁有理！”五飞说完不理她，继续玩他的糕点，“对了，听说希洛·唯这次带了个女人回来。” 
“咦……？”卡多鲁也正愁着没法把话题转开，五飞这突然的提起希洛他也开心的附和，“莉莉娜小姐跟着一起来了吗？” 
“看样子应该是跟着来了，这位小姐真是任性，这时候来卫星也真是不要命了吗？”五飞对女人有很强的偏执，他喜欢强势的女性，虽然莉莉娜很坚强却不是他喜欢的那种，或许换种方式来说，世界上最强的女性在他眼时就只有妹兰。 
“怎么能这么说人家，你自己还不是比谁都任性。”她突然插口就来，她的丈夫比任何男人的自尊心都强，在很多时候他并不表现温柔的一面，但是并不代表他没有。 
“呵……”五飞轻轻的笑出声来，很少看到他这样笑，有点回意过不来，看惯了五飞那种自信的表情偶而看他轻松的一笑还真是觉得怪，卡多鲁跟着他后面一块笑起来。 
“对了，杜洛华这几天很忙，忙些什么？” 
“只是听着旁人说了点，可能去救那个叫米蒂·安的女人吧。”五飞随意的回答，男人有时候真是无救药的动物，他们这五个男人没有一个现在不是为女人而烦，希洛有个莉莉娜，迪奥有个希尔德，卡多鲁有个桃丽丝，本来还指望跳出这圈子的杜洛华居然也多了一个米蒂。 
“这怎么行，他要是和海盗起了什么冲突怎么办？”卡多鲁急了一下，见五飞悠闲的喝茶，“怎么？你认为没什么问题。” 
“怎么会？海盗千方百计把我们聚在一起，怎么会随便的伤害任何一个呢！况且那男人大概也做不出这种事来。” 
“听你的话好象知道他是谁一样？”她一直感觉五飞有很多事都瞒着她们。 
“还是不知道的好呢。”他笑了笑，看着对面的卡多鲁陷入沉思想想他大概也差不多应该猜出了些了吧。 

希洛环视了四周，机场人头涌动，L4上大部分都是做生意的，不论是什么生意，这里是整个卫星殖民地的经济中心，在卡多鲁的管理下这里完全看不出战后的潦倒，这是一处地狱中的天堂，战后多年经济萧条，单说靠军火为生的商家不说，一些做惯了杀人，放火，搞破坏的人一到了和平时代谋生就陷入了困难，本来战时的动乱到了战后变成了一片狼籍。 
他看到了人群中两个伫立着的人影，一个气质平和的金发男子，穿着谈谈的米色西装，正和旁边身穿白色休闲服的男子对话，白衣男人是很显眼的东方人，黑色的长发过了肩梳起一小撮，其他的只是随便的垂在耳边，黑色的墨镜下的视线不停的朝他这边射来。 
他上前了一步，见金发男子朝他走来，东方男子则双手插在裤袋中站在原位，“希洛！”听到金发男子的叫声，他收起了对东方男子的打量把视线转了回来，他的声音不响却也引起了周围的注意，希洛·唯毕竟是卫星的政界要人。 
他很冷淡的拿下帽子朝他点了点头，伸出手来示意身后的玛丽美亚跟他走，他没有迎上去，只是走过了卡多鲁的身边。 
卡多鲁转身看着希洛远去的背影，见远处的五飞朝他耸了耸肩，有点无奈的笑了笑，还是五飞说的对来接机实在是桩错事，希洛这种人只有等着他来找你，你去找他只是陡惹生事而已。 
“怎么了？少爷没有接到唯先生吗？”上了车，车夫多事问了声，五飞轻轻的笑了声，瞥了一眼卡多鲁，“大概是时间搞错了，先回去吧。”他指示着车夫开车。 
“怪不得今天大家都不来，杜洛华，迪奥大概都知道这样子的。”卡多鲁沮丧的的说。 
“怎么说也不能太招摇，我们到底也算上是头疼人物，地球欲除之后快，卫星又害怕我们拿那些战绩来挤身政界危协到他们，唉……怎么说也应该隐蔽一点。”五飞接口，其实他不明白希洛怎么会去参政，像他那样的人那种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这样一来，势必政府要注意到其他人。 
卡多鲁默不作声，卫星政府对他们的不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苦于他在商界的地位不敢对他和五飞怎么样，可是迪奥和杜洛华就难说了，怪不得迪奥有点改变了，政府确实让人心寒。 
“他一来，海盗头大概也要显身了。”五飞这一说，让卡多鲁吃了一惊，他掉过头来，看着他。 
“五飞，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海盗能存在那么长时间决对不是一个普通的黑手党，他们和政商两界的来往想必不会少，记得前几年，卫星安全总署要抄他们也被拦了下来，这样看来他们的后盾也不是一般的硬，不是中心人物还真不能保住他们。”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希洛？” 
“放眼当今能有本事保住海盗的人除了他之外已经没有第二个人了，海盗收留的全部是那些战后没法活的人，劫的也是不法商家，对于平民百姓一向都很规矩，这样看来他们既解决了卫星部份人的生存问题又可以打击一下法律管不到不法商家，何况不妨害社会，有这样的作用，没有道理希洛·唯不保他们，那男人做事从来不拘泥于途径手段的。” 
“也就是说他是海盗头了？” 
“不，他只是海盗的护身符不涉足组织的内部，我想组织内部也应该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是他们的保护人，只有海盗头，只有他一个知道他。” 
“这个人和他一定很熟……不，是这两个一起创办了海盗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那个人是……” 
“总算是猜到了！”五飞笑着，他从来没有想到过那个单纯的人会变得如此可怕，更没有想到那两个人到了最后居然选择了犯罪。 
很多时候人没有选择的，卡多鲁想，他们不同于他，如果当初自己想到这些，能为大家做点事，今天一定不会这样的，可是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对和错谁能说的清？ 

昏暗的灯光，至上而下，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放在墙角的老钟发出混浊而低哑的声音，希洛看着坐在巨大落地窗前凝视城市夜景的人。 
“有时候，我在想，我做的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我拼命的告诉自己是对的，可是某一天我在路上遇见一个孩子我问他们海盗是好的还是坏的，他毫不犹豫的说他们是坏人，这么简单的道理连孩子也知道，我却在自欺欺人，不管怎么样，我们总是在抢着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们本来没有这种权力的，这是硬要来的，所以上天惩罚我们失去最心爱的人。”没有回头看是谁，他自顾自的说，“这一次你回来了，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了，我想这大概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希洛绕过他，面前的桌上放着精致酒杯，一旁放着在冰块中的红酒，严然好象等他来到一样。 
“身体？那种东西我已经不去关心了。”希洛看着他脸上露着一种淡淡的自嘲，人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开朗的少年在多年后变成了厌倦人世的厌世青年。 
“米蒂呢？”希洛看的出苍白乏力的面容，漫不经心的笑容，消瘦的身子，有时看来他真的像传说中黑手党的老大。 
“没事，放她出来倒有危险。”他说，打开酒瓶盖，“打算怎么办？地球先背叛了我们。罗斯特那老家伙暗自运出去的军火我劫了下来，数量看上去也可观，现在要是打起来也不成什么问题，就是借着什么名了。” 
“等一段时间，还是不要开战的好。”希洛说，对面的人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也存上了好心，反正横竖都是一战，我也看不出有什么转回的余地，要是让别人占了先机，对我们也是不利的。” 
“玛丽美亚回来了，也许有希望。” 
“特列兹的女儿回来了，后继者吗？也不错，我们现在改名叫OZ也还来的及……” 
“迪奥……”希洛大声的喝止他。 
迪奥发出了几声怪笑，希洛沉默了会，“无论怎么样我希望保住莉莉娜的理想。” 
“保是保不住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这酒是80年份的，味道虽然比不上以前，但是也称得上上品，你慢慢的尝尝，就会明白的。”迪奥站起身，他穿着黑色的衬衫，胸前的扭扣没有扣上，可以看到胸前的两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希洛点点头，看他戴上墨镜，“我去看过希尔德了。”他话之突然使迪奥抽烟的手停住了，卷烟一半插在盒中。 
“她的情况已经稳定很多了，她问起你，我也没说什么，只说你现在搞摄影长年在外，如果有空还是自己去见见她吧。”希洛可以清晰的记得当年那个夜晚迪奥无力的靠在他家门口的样子，希尔德得了一种传染病，虽然不致命可是治愈率很低，医药费庞大，他为了凑钱已经耗尽了自己，他去找卡多鲁的路上遇到了抢匪，他制服了他们，知道了他们也是无路可走的人，结果他加入了他们定时为希尔德寄药费，一次同伴们全部被搜捕，他想到了希洛，独自一个人找到他，希洛和他就是在那一个晚上创立了海盗，所有的一切并不是自愿而是被逼，也许很多正在犯罪的人都是这样的。 
“我知道了。”迪奥没有发现希洛回想起了往事，这几年来他们只有在那个晚上见过面，所以并没有人知道海盗的真正的创始人是两个，所有的人都只知道他“死神”没有人知道希洛。 
“希洛……”他好象想起什么，“我没有去惊动杰克斯，他现在过的很好，难得他过的那么好我不希望打扰到他。” 
希洛点点头，可是那样敏感的男人真的没有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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