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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夜的记忆 |
| 作：南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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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钢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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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楼的窗口边，雨树站在那里已经很久了。 “雨，你在干什么？还不快去练琴！” “是的，妈妈。”
“雨树，好可怜，几乎从来不能和我们一起玩呢！”
“喂，你听说了没？四楼那个叫雨树的女孩自杀了！”
茶夜店的一角，专设的小小表演台上，身着白裙的黑发少女正在熟练的移动手指，奏出忧伤的蓝调。 五飞摘下眼镜，将目光由帐本移向钢琴。 狄奥把菜单交给多诺，靠在吧台上看着正在悠闲的品着红茶的卡多鲁。 “我总觉得那女孩有点怪怪的。”狄奥指了指正在弹琴的女孩，“好象，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 “当然与众不同”卡多鲁微微一笑放下茶杯，“她只学了一年琴就有这个水平，是个——天才。” 多诺停下摇咖啡的手，看看气氛变的很阴沉的店内，淡淡道：“天才吗....没那么简单吧。她只怕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呵呵”卡多鲁说，“多诺，你还是那么敏锐。” 狄奥一脸‘我受不了了’的表情看着卡多鲁：“既然知道，干嘛还要雇她，老板大人？” “因为五飞需要一个同伴嘛！”卡多鲁脸上笑意更深了。 说话间，一曲已终，少女走下表演台，准备回家。 “请等一下，龙小姐。”五飞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有事吗？张先生。”龙妹兰停下脚步，奇怪的看着这位虽相识却谈不上熟悉的掌柜。谁都知道店里最开朗的是狄奥，最温和的是卡多鲁，最冷静的是多诺，最难接近的是希罗而待人最严格的，就是这位每个月的帐目都要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数的张五飞。被这种人叫住，妹兰第一个念头就是——逃。 “你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吗？”出乎意料的，五飞极有礼貌的问。 “不..”妹兰一脸惊讶，“只是回家而已。” “那么，我送你吧。” “张先生，你是中国人吗？”妹兰接过五飞买来的咖啡，边走边问。 “我不是出生在中国，但祖父母都是中国人，龙小姐也是吧？” “我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呢！”妹兰开心的笑了，“我是为了学琴才来这里的。” “弹琴很快乐吗？” “恩，当然。”妹兰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回忆着有关钢琴的快乐记忆“手指在琴键上移动着，不需要依靠头脑去控制。仿佛双手引导着人的思维，把一些抽象的东西变的真实。恩...虽然效果因人而异，有时候也会因为弹出来的和想象中的不一样而苦恼，但还是很另人兴奋....”睁开眼睛，妹兰冲着五飞羞涩的一笑，“我说不清楚拉！总之很开心” “是吗...”低头啜饮了一口咖啡，五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夜，静谧，安详。浮动在黑暗中的精灵是思维的载体，化作灯影下的小小光点，引导迷途的旅人通向未来的道路。 “破——”念动咒语，贴在三角钢琴上的小小纸符发出青色的光芒。仿佛被这光源吸引似的，融入黑暗中的精灵纷纷往纸符上汇集。很快的，融在一起精灵化为一个小小人影。短发，细瘦的身体。随着窗口吹入的风在琴键上快速的移动手指。黑白键撞击出穿穿飞扬的音符。 起音，前奏，主调，抒情，随着舞动指影渐渐织成一张悦目的网，乐曲达到了高潮—— “ 当——”仿佛重物齐压琴键的巨响过后，琴音自高潮断绝，女孩半透明的身影从中间呈放射状向外裂开，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四周又慢慢归于黑暗。 捡起飘落的纸符，五飞微微皱眉，黑色的眼睛里透出点点寒光。默然半响，五飞转头望向一片漆黑的前厅，“你还想看多久？” “呵呵”金发少年发出用以掩饰的笑声，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果然没人能瞒过你的耳朵呢！五飞。我倒是经常在想，多诺究竟是用什么手段收买到你这样的术士来作帐的呢？” “别用收买的那么难听！”五飞不高兴的抬高声音，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脑子里想的事情和他那精致的面容完全不打调。 卡多鲁收起笑容，指着钢琴低声道：“她叫雨树，是我的远亲，半年前因为没考上音乐学院，自杀了。” “........” “她有先天型心脏病，连续三届的考试都因为紧张而中途晕倒。但她父母却非要她上音乐学院，完全不顾她的身体.....”卡多鲁厌恶的皱起眉，“她是被活活逼死的！” “....原来如此，自杀的人不能自然净灵...” 卡多鲁点点头，“五飞，帮我救她。” “你真会给我找麻烦！”五飞无奈的叹了口气。 春天，风里传来泥土的香味。大大的纸鸢混在云里从窗口飘过。透过带着泪意的眼，蝌蚪般的音符在视野里漂移，纠缠在一起，怎么也分不清其中的含义... 悦耳的琴音？在我耳中，恶魔的笑声也不过如此了。为什么？听到恶魔的笑声妈妈你会高兴而听到我的笑声你的眼神却变的那么可怕.......难道我，还不如恶魔？！ 妹兰睁开眼，天已经大亮。“好奇怪的梦....”莫名的酸涩充斥在心间，妹兰不由得低下头，这才发现枕边的点点水迹。 “咦？这是，我的眼泪吗？.....” 如同往常一样平静的日子，时光在袅袅升起的茶香中静静流逝。有云，店里的采光变得不很好，于是白天也开了几盏角灯，更显得与外面的世界隔开了。 妹兰与往常一样出色的完成了她的演奏，走到柜台前。 “五飞，明天学校里举办个人演奏会，你来吗？” “演奏会？考核性质的？” “是啊！”妹兰自信的笑着，“如果得到专家的认可，就可以提前结业，而且还会有进一步深造的机会，非常重要的。” “知道了，我会去的。”五飞摘下眼镜，微笑着点点头。 快到尽头了，力量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发现店里异常的黑暗，卡多鲁的脸色变的很凝重。 不能再等了，必须赶快净灵，否则....！ “老板！”狄奥笑眯眯的凑过来，递上一杯ANGEL’S TIP。“你的脸色不好看喔，笑一个嘛！要不然多诺回来看到你这幅摸样会杀了我！” 柔润的鲜奶油后浓浓的可可香味溢满口腔，仿佛玛瑙溶入水中的酒红令人移不开视线。“谢谢你，狄奥。”看着狄奥快乐的背影，卡多鲁由衷的说。 “明天是重要的日子哦！雨树，药吃了吗？早点睡吧。” “是的，妈妈。” 明天，会怎样呢？我好害怕。 校园里今天热闹非常，古典音乐界的菁英云集于此。 妹兰的休息室里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谁？” “五飞。” “请进。” 五飞一身雪白的中式衣服，手里拿着淡黄的雏菊走进屋内。妹兰正在化妆，虽然仍是雪白的长裙，但由于少许饰物的妆点以及纨成高髻的发式，她看起来比平时成熟了许多。 “祝你演奏成功。”五飞递上花束。 “谢谢”妹兰欣喜的接过，拿到鼻边深深一闻，“好香！是雏菊吗？这里很少看到呢！” “你喜欢就好。”五飞微笑着，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妹兰突然觉得头很晕，整个人仿佛沉进了刚才的花香里，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五飞轻轻扶住妹兰下坠的身体，把她抱到沙发上。确定眼前的睡美人一时半会醒不来，五飞掏出一张纸符放在妹兰胸口。 念动咒语，几天前的一幕便重现在眼前。空气中浮动的精灵迅速集结到纸符上，勾勒出少女纤细的身影。随着咒力的加强，影象也越来越清晰，淡绿的眸子，赫色的短发，以及缺乏血色的白皙面颊全都说明着她那痛苦的过去。 “名字？” “雨，雨树。”少女怯生生的望着这个将自己唤醒的人，“请问，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但你这样下去会失去转生的机会，有人拜托我帮你。” “不，我不能走！”雨树使劲的摇摇头，“我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求求你，至少等到明天 ，不，等到演奏结束....” “你明知到那不可能！”五飞生气的打断她的话，“连店里的精灵都开始往妹兰身上汇集了！再这样下去，妹兰的精神就会受损。而且.....你的力量不可能撑到演奏结束......最后等待你的，只能是永远的‘无’....” “我知道啊”雨树眼里闪着泪光，“但是，只有这一个信念，我不能放弃，只有这一个....” “即使消失也没关系吗？”五飞皱起眉，悲哀的看着眼前娇弱但却有着强大精神力的少女。 “......是的。” 潮水一般的琴声将人们的思绪卷入其中。景，花，影，岚，风，夜，翔，万物的声音震撼着脆弱的耳膜，音符化作影象投影进脑海深处，连续不断的冲击不给人喘息的时间。乐曲的风暴中没有任何的个人意识可言，只能随着无边的旋涡下沉，下沉，直至海底.....然后 ——平静。归于黑暗中的平静。这一刻，随着波涛轻轻摇摆，仿佛回到母亲的体内，沉沉睡去...... 半晌，音乐厅里响起暴风雨般的掌声，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站起来鼓掌。到会的的乐界 名人也向钢琴前的妹兰投去赞许的目光，仿佛看到一颗乐界新星的升起。 五飞在远处看着妹兰接过人们送上的鲜花展开灿烂的笑容，那笑容与雨树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耀目的令人睁不开眼睛。 “可以走了吗？” “恩，”雨树点点头微笑道，“我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再次响起的咒语声中，雨树的身影渐渐归于透明，看不清了...... 公园的长椅子上，五飞和妹兰并肩坐着，享受休息日的清闲。 “五飞，我退学了。”妹兰手捧一大筒爆米花，拿起一个塞进五飞嘴里，开心的笑着。 “为什么？” “我已没必要呆在那里呀！”妹兰仰头望着树缝间透过的点点阳光，“雨树已经走了，我当然也要早点闪人罗！免得被人知道我根本不会弹琴就惨啦！” “你知道雨树？”五飞吃惊的睁大眼睛。 “是啊。虽然知道的有点晚，不过......”妹兰回过头嫣然一笑，“总算还没晚到来不及的地步是吗？五—飞—哥—哥！” “妹兰是五飞失散的妹妹？！”狄奥茶点把嘴里的咖啡全喷出来。 “是啊！”希罗点点头，“卡多鲁没告诉你吗？” “怪不得....”狄奥恍然大悟，“那家伙说什么‘五飞须要一个同伴’，原来是指妹妹。真是的，又被卡多鲁给耍了！” 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照进恢复往日明亮与温暖的茶夜店，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不同的是， 店里多了一位WAITRESS，她的名字是——龙妹兰。 注：ANGEL’S TIP（天使的关照），特征是用大头针穿过的红色樱桃被架在甜露酒杯杯口作为装饰 在日本，很多人把它叫做“天使之吻”，是适合餐后饮用的甜味鸡尾酒。下层为可可酒，上面浮着一层鲜奶油。当然，狄奥是借酒名自诩为天使罗！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