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命运

   卡多鲁走出校门，遍地的莹白使他顿住了脚步，染血的一幕再次从眼前掠过。咬紧牙，踏上柔软的路面，登时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升上来。小小的雪花擦过金色的发，碧蓝的眼，映在卡多鲁眼中的却是如血般殷红的月，呼唤恶魔的月，魅惑魂灵的月......

   “是你害死妈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车灯刺眼的光芒自眼前掠过，留下一道长长的昏黄的影。原本滑倒在车前的少年被用力的推开。取而代之的，是金发少妇娇弱的身躯。
  “呲——”随着刺耳的煞车声，少妇的身体轻轻飞起，好象纸鸢一般，轻轻的升起，又轻轻的落下，在空中留下一道血痕，往地面撒下一阵血雨.....混着雪的雨.......
   是的，是我害死妈妈，这样的我，没有资格再呆在家里....我，以后该怎么做？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呀，妈妈——
   圣诞，代表的是快乐，而卖火柴的小女孩却冻死在这耶稣即将降临的时刻。讽刺吗？...或许她是幸福的。低头想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多诺抱着刚买的香料和茶粉往回走。虽然已经是圣诞，但威拿家还没给员工放假。这么说，还是早点把店买下来好.....咦？卖火柴的小女孩？
  墙角边，小小的少年将头埋在手臂里睡着了。微微抬起他金色的脑袋，出现在眼前的是精工雕琢过的脸。
  “妈妈...”轻轻梦呓着，透明的泪滴顺着眼角滑下来，引得人一阵心酸。
   弯腰把少年抱在怀里，多诺快步往店里走去。

  “你想去哪里？”靠在门上看着欲从窗口爬出去的纤细身影，多诺冷冷的问。
  “我....我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了....”卡多鲁低下头，小声道。 
  “哦，是吗。”多诺点点头“那么，请便。”

  “哎.....”忍不住再一次的叹气，狄奥解下围裙拍拍从刚才就一直发呆的多诺的肩“别傻站着啦！还不快去把威拿家的小少爷追回来。再这样下去，他不饿死也得冻死！”
   多诺低头想了一会，随即拿起伞冲入风雪之中。雪已经积了一尺多深，每迈一步都艰难无比。狂风卷着冰粒打在脸上，视野变的极差。多诺索性闭上眼睛，凭着身体的感觉向前迈步。

  “好冷...”抱紧身体，卡多鲁试着站起来，然而从洞口摔下来时扭伤的右脚早已没了感觉。雪越积越深，过不了多久就会没过头顶。“会死吗？......也好呢！”惨然一笑，卡多鲁放弃了挣扎，靠在洞壁上合起眼睛。死去的话，最少可以见到妈妈了吧？那个永远那么温柔的母亲。早些死在圣诞夜里就好了，为什么要遇上那个人呢？本来想，如果他会留住自己的话就为了这个救自己一命的人活下去.....但还是不行呢，那完全是自己一相情愿的想法，他的眼神，好冷.....多诺，既然你眼里完全没有我，你又为什么要捡我回来？你知道吗，随便的给予再随便的丢弃其实是一种残忍.....算了，反正马上就不会再有这些烦人事了，永远都不会有了......

  “卡多鲁，卡多鲁！”什么嘛，竟然想他想到产生幻觉，我还真不是一般的白痴.....微微睁开眼，卡多鲁模糊的看到橘色的灯光从洞口射下来。是他！卡多鲁几乎不感相信自己的眼睛。按奈住心中的狂喜，卡多鲁张开嘴想回应多诺的呼唤，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虚弱到何等地步。
   从施工挖出的洞口看下去，金色的头发在潮湿的风中轻轻摆动。不详的预感瞬间窜上多诺的心头。粗略估计了一下洞的深度，多诺纵身跳下。
   “卡多鲁！”将手电插进雪里，多诺捧起卡多鲁的脸。原本白皙的面颊己经被冻成青紫色，卡多鲁的身体象冰一样硬冷。自责深深的蹂躏着多诺，仿佛撕裂般的心痛挥也挥不掉。俯身吻遍卡多鲁冰冷的脸，仿佛想将歉意化作热量传递给他。
   “多，多诺...”艰难的蠕动嘴唇，卡多鲁定定的看着多诺，泪水不知何时溢满他碧蓝的眼睛。
   “我知道”将卡多鲁冻僵的手放在怀里，多诺轻轻拭去晶莹而又苦涩的泪水。“原谅我好吗？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确定自己的心情....”
    但是，当你消失在雪中的时候，那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以及....绝望让我没有自欺的余地。所以.....
    “跟我回家，好吗？”
     看着多诺温暖的眼睛，卡多鲁不自主的点点头。
    
     他在笑着，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曾经冷莫的眼睛里现在是与笑容一样的温暖。然后我走过去抱住他。
     如果，如果有那么一丝可能性，他会张开双臂拥抱我.......我就会融化在那如初阳一般的幸福中......
     
    “多诺怎么还没回来？”狄奥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微微皱眉。
    “不用担心”希罗拿起外套披在狄奥身上，顺势楼住他“他一定会回来，和卡多鲁一起...”
    “象我们原来那样吗？”
    “不相信我的预言？”
     勾起嘴角，狄奥转身将头埋进希罗怀里。
    “......当然相信。”

     雪，仍在延续以往的冰冷无情。但是，我却已经不会再迷惘......
     卡多鲁对着快步走来的挺拔身影展开笑容。
     因为，我相信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