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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Noin
(之七)
“迪奥，你终于回来啦！”
人未进门，已经听见希尔德的欢呼。
穿着小兔子围裙的少女从厨房飞奔出来，手上还握着湿抹布。
“我回来了。”站在玄关的年轻人尴尬地回答。
自己到处闲逛了一日，倒要劳烦刚放下行李便忙个不停的人请安问侯。
这种鲜明的对比似乎更加深了心中的不安感。
几天不见，晒黑了一层希尔德浑身散发着健康的气息。
“快进来。”她毫不介意地笑着。
“我不在家，你一定又没有好好吃饭吧。”
“冷藏柜到现在还是空的耶。”
“等一下收拾完了陪我上超市好不好？”
“给你冰水。”
“对了，谈判的事情你知道没有？”
“大家反倒写信安慰我说千万不要伤心啊什么的，真是可爱死了。”
“你坐着歇歇嘛。”
希尔德兴冲冲地说个没完，然而全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最近都上哪里去了，碰到过什么人，为什么不联系，
诸如此类自己所关心的一切，完全没有提起。
她身上所洋溢那种任谁都感受到的快乐，是否就叫做幸福呢？
万事解脱终于轻松下来的模样，又是否意味着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呢？
脸上堆着笑容的迪奥僵硬地坐在一角，根本没把任何话听进去。
直到少女朝他俯下身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好吗？”
“啊，”如梦初醒的年轻人连忙应着，“我吃过了。”
“卡特尔少爷，这是信息调查部传过来的资料。”
刚从管理例会溜出来打算吹个风清醒一下，没想到马上就被逮个正着。
轻轻扣上厚重的会议室大门，金发的年轻人半是惊讶半是无奈地接过信封。
年轻的女助理若无其事地微笑着继续解释道：
“他们说也许你会对此有兴趣，叮嘱我今天内一定要送到。”
信封很薄，拆开来里面只有一张磁片。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卡特尔还是点点头：“谢谢你。”
位于布鲁塞尔市区中心的预防者总部，离统一国家总统府只有两个街区之遥。
五年前震惊地球圈内外的圣诞战争便发生在这附近，
那一夜，白蛇部队的巨足几乎粉碎了人类永享和平的美梦。
线条简练而光线充足的建筑物，和周围古老的屋宇相得益彰地融洽在一起。
政府其他办事机关也分布在这栋大楼中，预防者只是隶属情报部一个不起眼的部门。
许多市民甚至不知道，这群曾为地球的安宁作出卓越贡献的人们，
如今仍然在此地继续为自己的理念默默无闻地工作着。
然而每一位预防者成员自加入的那天起，便有了“成为陪衬鲜花的绿叶而存在”的觉悟。
伫立在走廊一角的高挑身影双臂环抱在胸前，稍微被刘海遮掩的脸现出沉思的神情。
当然也不曾留意在大堂频繁出入的年轻女性们纷纷向他投去的好奇眼光。
从前台接过访客铭牌，五飞毫不犹豫地朝那个人的方向走过去。
果然也只有这家伙，可以继续使用如此让人忌讳的族性而面不改容。
“是你。”站在昔日同伴面前，预防者头号重臣的语气中确认的成份远重于惊讶。
“嗯，”回过神来的多诺也缺乏欣喜激动的表现，“打扰了。”
两人淡然相对，完全没有久别重逢应采取的寒喧仪式，
倒仿佛昨晚才一同把酒言欢归来似地随便。
然而何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久经沙场的五飞心里面非常清楚。
“顶楼餐厅的即磨咖啡很不错，试试看？”
“好。”多诺毫不推搪地应答道。
一直认为东方人对乌龙茶的兴趣会比较大，也许是入乡随俗的选择吧。
连续五天旅行于欧洲各地，对市镇街头的咖啡馆都留下了美好回忆也是事实。
原比利时国境内的布鲁塞尔市，是此程最后一站了。
“五飞……”
进入电梯廊口的拐角处时传来清脆的呼唤，什么人小跑着从后面追上来。
意识到目标物有客人在旁，气喘吁吁的黑发少女慌忙加上敬称，“……前辈。”
笑了笑的多诺稍微先行了几步，在离两人一段距离之外的电梯门前等候。
“报告前辈，上次拜托的事情刚刚已经完满处理。”
“比预期提早完成呢，”是五飞赞许的声音，“辛苦你了。”
“作为感激，圣诞酒会时邀请我作舞伴吧。”少女调皮地回答。
“好戏才刚刚开始，不要丢以轻心。”
“了解！”少女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向上级敬了个礼后飞快地离去了。
一脸“好容易摆脱了”的神色，五飞有些难为情地朝客人转过身来。
身为年轻的部门主管，尽管外表不苟言笑，在女性同事中却似乎出奇地受欢迎。
虽然总是声称女人是弱者，一举一动之间却如绅士般对她们充满尊敬和爱护。
也算是从曾经狂傲偏激的少年时期遗留下来的优秀品质之一吧。
然而，多诺却毫不在意地只是随口问道：“预防者也开始扩大规模了？”
不过一瞬间功夫，他已经看清楚少女别在胸前的管理培训人员铭牌。
“安小姐已经完全处于退休状态，莎莉也准备离职结婚了。”
同为元老级成员的萨古斯和诺茵行踪飘忽不定，
主持大局的只剩下包括五飞在内的廖廖几人。
不能算是扩大组织，但最起码必须维持原先的规模来应付堆积如山的事务。
在最初的三年间，他们一直必须保持隐密的身份来行动。
这是出于忧虑这种“和平部队”的存在，
会与完全和平主义舍弃武器的大前提相驳而不得不采取的措施。
有赖于“预防者”们努力不懈的奔走，
地球圈内的过剩武器逐渐被裁撤，大规模的叛变和恐怖活动不再发生。
至此，“维持和平”和“废绝战斗兵器”的主要任务已经结束。
引发火灾的火种被扑灭后，预防的意义已经失去，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原来的角色。
组织的性质渐渐发生转变，更专注于退役军人和军用设施民用化方面的事宜。
正是繁忙的办公时间，自然采光的员工餐厅几乎全是空座。
装修简单的室内予人舒服的感觉，只有角落的咖啡座散布着伶仃翻看文件夹的客人。
以相对便宜的价格享受与外间同等的服务，也算是政府工作人员唯一的特权了。
何况周围还有郁郁葱葱的盆载植物在点缀着安静祥和的环境。
当咖啡端上来的时候，围绕着预防者工作的谈话暂时中止。
不过是添加奶和糖，却象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似地两人都小心翼翼地埋头苦干。
短暂的沉默中，只听见瓷器相互碰撞发出清脆而轻微的声响。
在碟边搁下搅拌用的小勺，多诺突然抬起头，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他还好吗？”
一刹那，五飞端到唇边的瓷杯不期然地停顿了，柔和的目光变得锐利无比。
他警惕地审视着面前的人，甚至毫不掩饰眼中与秒俱增的敌意。
多诺只是平静地回望他，玻璃般透明的眼睛让人难以揣摩他心中的想法。
“两位点的松饼，请慢用。”
捧着圆盘的女侍者欢快的声音打破了席间僵硬的气氛。
半晌，五飞仿佛松了口气般舒缓下来，一丝难以觉察的浅笑浮上嘴角。
轻轻呷了一口香浓的咖啡，他意犹未尽地将视线投向全落地玻璃的幕墙外。
春日阳光明媚，湛蓝的天空有喷射飞机掠过所留下的白色烟痕，
仿佛在划写着来自天堂的文字。
“托你的福。”黑发的年轻人轻描淡写地回答。
[Comments]
一直推崇GW五子间相互信赖而彼此保持距离的君子之交。
有需要的时候愿意挺身而出，但对方的个人私事却完全不在关心的范围之内。
虽然相对于友谊，爱情又是另外一回事，但两者都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的吧。
17/09/2001-18/10/2001
<续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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