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
“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最早抵达巴黎餐厅门外的多诺和狄奥走下警车，只见餐厅内凌乱一片，玻璃碎片散布一地，几名伤者被陆续地从餐厅内抬出。
“怎么搞的……”多诺和狄奥拨出配枪，一前一后地猫着腰接近大门口。
“喂，你怎么了？”多诺发现一个女子躲在大门后的酒柜下，他赶紧跑上前查看一下她有没有受伤：“还走得动吗？快点离开这里。”
浑身打着抖的露茜看了看蹲在跟前的多诺，举起不停颤动着的手指着餐厅里头：“我……我……我的朋友……她还在里面……”
“好，我们会把她救出来的，你快点离开。”多诺扶起露茜，转身对狄奥说：“我把她送出去，等我回来，不要一个人轻举妄动。”
“OK！”狄奥应答道，自己则举起枪指向餐厅内部。
突然间，餐厅内传出一点声响，狄奥留心地听了一下——仿佛是孩子在哭泣的声音。
他犹豫了片刻后，便举步向餐厅里走去。
哭泣声越来越清楚，是由前方的大厅里传来的，狄奥的呼吸开始有点急促，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枪。
来到大厅门口旁，他侧过身探出半个身子籍以查看大厅内的情况——大厅内一片狼籍，几十张餐桌翻侧，餐具和食物撒满一地，一个小小身影瑟缩在角落中一张翻侧的餐桌后头，不停地发出哭泣的声音。
“是在那里——”狄奥发现了孩子的位置，但同时他亦感觉到“那东西”就堑伏在附近——“在哪儿呢？”他移动了一下，并细心地观察着大厅内的情况。
他发觉到一条绿色藤条横卧在离孩子不远处的地方，长长的滕条一直伸延后方的死角，他留意到这一异常情况——那里周围根本没有任何的植被饰物，唯一的解释就是——
他无声地踏进了大厅，找了一个可以看清楚那个死角的位置——圣母娘娘，那东西就趴在那里不停地蠕动着，那长长的“滕条”正是它伸出的七、八条触手之一。
狄奥倒抽一口冷气，一边把枪口指向随时可能扑出来的目标，一边冷静下来思考着该怎么把那个孩子救出来——
天杀的，多诺怎么还不赶来？！
这时候，大厅的另一边发出了一点点微弱的声响，狄奥的视线顺着声音的方向移过去——
怎么是她？！
只见早上遇见的那个短发女孩正从大厅的彼端爬过来，轻轻地接近那个小小的身影……
比露迪从洗手间出来后便发觉餐厅一片混乱，地面上遍布血迹，她便意识到发生的问题不简单。
她听到从大厅里传来的哭泣声，便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只见刚刚在餐厅里玩球的小女孩正缩在一张餐桌下。
咦？除了小女孩外，今天早上遇到的那个梳辫子的警察竟然蹲在大厅的入口处，而且还神经质地拿着枪，对着自己做着不明所以的手势……
发神经嘛，他？……
狄奥作了几个“停下来”的手势，并不停地把枪指向怪物堑伏着的位置，希望比露迪能够察觉到所面临的危险。
但这个小女人非但一点也不紧张，反而还朝着他做了个鬼脸——这家伙真的脑袋里少了个筋吗？
那东西似乎也发觉到比露迪的存在，它的触手开始慢慢地移动……
“不好！”狄奥暗骂道，他知道比露迪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
“嗨，你没事吧。”比露迪爬到小女孩的面前，轻轻地抱起她：“没事没事的，姐姐带你走。”
小女孩点点头，伸手擦拭脸上的泪迹，但在下一瞬间，她看往比露迪背后的视线变得无比的惊恐——
“怎么了？”比露迪感觉到怀中小女孩的剧烈颤抖，同时背后出现的一个巨大黑影正笼罩着她——
“趴下！”狄奥的叫声未落，枪已经响了，比露迪想也不想就抱着小女孩往前伏倒。
“砰！”大口径的手枪子弹把怪物挥下来的一条触手射断，绿色的汁液四处喷洒。
比露迪惶恐地扭过头，这才发觉这是什么东西。
“快跑！”狄奥上前朝怪物连发数枪，虽然让它一下子后退了一段距离，但却没能够造成任何的伤害——
“哗——”怪物向抱着小孩狂奔的比露迪扑去，根本跑不快的比露迪在恐慌中脚步一个不稳便摔倒在地上，眼看怪物挥来的触手就要缠上——
“乓！”一道白色的影子穿破了玻璃窗冲到怪物跟前，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手抱起比露迪一手抱起小女孩，双腿用力一蹬便把两人带到了怪物的触手范围外。
另一个紧随而来的黑影则挥舞着手上光刃，从侧面朝怪物砍去——“嚓！”“嚓！”转眼间已经有三四条触手落地。
莉莉娜放下了比露迪和小女孩，问道：“你们没事吧？”
“没——”比露迪突然间发觉这把声音，竟然是似曾相识的：“……你是……”
“没事的话快点离开吧。”莉莉娜推了她一把，没有再给她更多的回应。
“……莉莉娜，是你吗？”比露迪的第六感很少出差错，毕竟曾经是小时候的玩伴，她已经大概确认了面前这名盔甲女战士的身份……
“……”莉莉娜没有再多作声，她纵身一跃便加入了多洛丝与怪物之间的战圈。
“原来就是她们……”子弹已经打光的狄奥喃喃道，他很快发觉到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便一手拉过比露迪和抱起小女孩：“走吧，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比露迪回头望望战圈那一黑一白的身影，然后随着狄奥的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这个混乱的旋涡……
*****
多洛丝灵巧的身影在怪物的绿色触手间穿梭，看准机会朝着它的要害挥刃而下。
“吼！”怪物再次发出悲鸣，在莉莉娜带着高压电流的钢鞭缠绕下，它的战斗力已经大折扣了，垂死挣扎下它使出绝招——触手喷出大量的绿色汁液，朝着莉莉娜和多洛丝射去——
“可恶！”多洛丝不小心给射中，幸好能够及时脱身：“是腐蚀性溶液，给它喷中就不妙了。”
“你小心！你的装甲还没有修补好的，我来对付它。”莉莉娜绕着钢鞭走，籍以避开怪物喷射的溶液，并一路施以攻击。
怪物突然间把庞巨的身体一甩，巨大的力量把用钢鞭缠着自己的莉莉娜抛到大厅内的一根石柱上，莉莉娜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后的柱面亦被撞出一道道裂痕。
怪物转身把所有触手朝莉莉娜挥去，企图把她置诸死地。
莉莉娜的反应更快，她情急之下把其中一条钢鞭朝着距离自己不远处的消防水喉开关挥去——
“哗啦——”巨大的高压水柱朝着怪物射去，成功冲散了怪物的攻势。
熬过水攻后的怪物厄运并未结束，无数发机关炮炮弹覆天盖地地朝它倾泻而来——
“苏菲亚！”莉莉娜看见出现窗边的红色身影。
“对不起，我迟到了。”苏菲亚竖起两根手指头：“还剩下什么菜给我吗？”
“要结帐了！”多洛丝跃到已经奄奄一息的怪物跟前，苏菲亚和莉莉娜亦已经站到它的周围——
“开始吧——”苏菲亚举枪朝着怪物射击，弹幕和硝烟充斥着整个大厅。
多洛丝跃起到与怪物等高的位置，手中的白光一闪，怪物的身体给剖开一个大口子。
莉莉娜高速地挥舞着钢鞭，犹如两把利刃般的白色闪电在瞬间朝着怪物的首级砍去——
“哗——”发出最后的一声嘶吼后，失去气息的绿色怪躯“呠”一声地倒在地面上……
*****
“喂，没事吧。”狄奥把一个盛着冷咖啡的塑料杯子递到比露迪面前，她的脸上贴着几块止血帖，是逃跑时不小心跌倒擦伤的。
“嗯，谢谢你。”比露迪接过杯子，点点头作为答谢，两人坐在事发现场外的一辆警车车头盖上，数不清的警察和医护人员在旁边穿梭着。
“你没受伤吗？”放下杯子，比露迪注视着狄奥的面孔问道。
“我啊……当然没啊，上上下下还好得很。”狄奥挥动着双手，示意手手脚脚全部就位：“倒是你，脸上都伤了……没关系吗？”他关怀地问道。
“当然没关系，这点小伤……过几天就结痂了。”比露迪对他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然后定定地看着他，柔声地说道：“还有……谢谢你，刚刚的关头中救了我……”
“呃……这个嘛……”或许是身后闪烁着的警车灯光芒映射，使狄奥的脸看上去有点发红：“……哈哈，这是职责所在嘛，职责所在嘛，没别的……”
“嗯，说的也是……”比露迪突然间关心其他话题：“对了，她们怎么样？”
“她们？”狄奥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盔，甲，女，战，士……”比露迪逐个逐个字清晰地读到。
“哦，她们……”狄奥拍拍脑袋，看着比露迪：“我们冲进现场后，就发觉一切都被她们摆平，怪物给解决掉，她们也不见了人影……”
“不见了……”比露迪脸上露出淡淡的失望表情。
“听说这是她们一贯的作风……”狄奥补充说道。
“好吧！”比露迪跳下警车，握起拳头：“我知道了！”
“吓？知道什么啊？”狄奥在后头不惑地问道。
“我来这里的目的……”
“目的？”
“我要加入盔甲女战士队！”她信誓旦旦地宣布道。
“加入……”他不可思议地说。
“对啊，我要成为她们的一份子，相信我，我一定能够做到的。”她握着他的双手，一脸兴奋地说道。
看着自己被她握着的双手，狄奥的心中不禁窃喜：“好吧好吧，我相信就是了。”
“谢谢你！”得到知音的比露迪露出一个孩子般欢快的表情。
“……现在时候不早了，不如我顺便用车送你回家，好吗？”狄奥建议道。
“好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试过坐警车呢。”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病语是令人捧腹的，她以感激的眼神看着他。
“受不了嘛……”在一旁做现场笔记的多诺低声地对过来取车的狄奥说：“不过如果她的梦想成真的话，你也别忘你早上作过的‘承诺’……”
狄奥得意地摇摇手中得车匙：“这个嘛……我可是用自己的一生幸福作赌押，重注下她会赢的。”说罢，便钻进驾驶室发动了车子，朝着佳人驶去……
“那么祝你好运吧……”多诺扬起嘴角，合上笔记本。
*****
“卟——”多洛丝一脚把扔在她的机车旁边的可乐罐踢开，盘起长长的发丝后再把安全头盔戴到头上。
“呵欠，好累啊。”后头的苏菲亚伸了个懒腰：“回家补眠，回家补眠。”
“把闹钟调好，明天可别指望我把你唤醒。”走在最后的莉莉娜说道。
“是是，不麻烦你大小姐就是了，你的实验论文完成后就已经是鸡犬升天了。”苏菲亚嘻嘻哈哈地打趣道。
听到她们的对话，不明真相的人只会当她们是一群刚刚完成补习的女学生，丝毫不会她们和半小时前在餐厅内与改造人作搏斗的盔甲女战士队联想到一起。
已经不是第一次把敌人击倒后，可以如此轻松地回家，把之前的战斗作为一场噩梦或者是游戏也是自己的事了——
“谁搭我的便车，反正你们的公寓也在我回家的路上。”多洛丝跨上车后，向两人问道。
“苏菲亚，你是不是要赶回去看十点半连续剧场？”莉莉娜看看表，提醒到苏菲亚：“坐多洛丝的便车吧，我搭那头的公车就行了。”
“噢，说的也是……”苏菲亚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跑到多洛丝的车旁：“喂，拜托了，还有十三分钟就开场了。”
“行了，别给我的车速吓着就行了。”多洛丝不耐烦地回了一句，然后回过头来看看莉莉娜：“你没关系吧，天色这么晚了。”
“我又不是小孩，用不着来担心了，你们快上路吧，别耽误了苏菲亚的连续剧……”
“拜拜。”苏菲亚戴上多洛丝扔来头盔，向莉莉娜扬扬手：“回家见啦……”
机车疾驰而去后扬起的阵阵烟尘慢慢消散了，莉莉娜才回过身，在这条幽静的林间大道上缓步慢行，籍着清幽的环境让自己忙碌紧张了一整天的思绪放松下来。
今天发生的事……或许已经不能够用一句“太多了”来概括，充满了混乱和巧合，还有期待和不安……
从诺因的口中知道，爸爸的意外或许没有想象中简单，背后的黑幕一重隔着一重，大概离事实的真相还差很远很远……
然后，遇上的那个叫希罗的神秘男孩——尽管他们的接触还不多，但她预感到，在未来不久的日子里，他的出现会为自己的生命带来意想不到的变化……
还有比露迪……意外的重逢为她带来了一丝的喜悦，不过接下来的短时间内，她竟然发觉到自己的另一个身份，尽管没有给予她任何的回应，可是从她当时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已经笃定这么一个事实——
虽然让她得知真相对自己来说是不太可能构成任何的威胁，但作为陪伴她走过童年的好友，她诚心希望她能够在以后的日子里离开所有的危险，永远地平平安安……
抬头望向无尽的夜空，一颗流星拖着一道光芒从黑暗中划过。
她闭上眼睛，口中默默低念着自己心底中愿望，虽然不知道能否达成，但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已经很满足了。
深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她心满意足地踏上了归家的路……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