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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酸的柠檬

作:弥尔宁宁

(第三部分:逝去的歌者,为她微笑吧,她已经回家了)

“我们会认真、努力地活下去,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我们都会很幸福——”

这是我们三人的誓言。多琳在模糊中温柔地微笑着,有些忧伤。

阿檬,你还不知道你未婚夫的名字,那个曾在五年前的一个情人节上推着你在雪中走的人,那个拉着小提琴,让你用手去听的人,那个想尽办法让你欢笑的人,那个已经深深爱着你的人。他有一个优雅的名字,贵族的名字,你应该要知道啊。

可是,来不及了。

水好冰冷,冰冷地一直钻到嗓子里去,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突然很想唱歌,想唱首歌给自己听。水泡连成小串上升着,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突然可以听见了,水得声音那么的清晰。好想听见他说话,他的声音应该很美吧。

可是,什么也来不及了。

多琳的微笑越来越清晰了,自己的神志大概已经不清晰了。多琳笑得很忧伤,她会伤心吧,如果我这么离开。可是突然很累,很想休息了,想回家了。

“我会为你微笑的,逝去的歌者。”

这就是多琳的声音吗。谢谢你的微笑,虽然说过活着很幸福,虽然说过要努力地活下去,虽然说过,要在一起,大家都在一起,可是,现在我要失言了,原谅我的自私。

水好深,原来水有那么地深。身体开始暖活了,终于,要结束了

妈妈在微笑,

“唱首歌吧”……

她说。

lemon tree very pretty

and the lemon flower is sweet

but the fruit of the poor lemon

is impossible to eat

很久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了,也许现在真得很幸福。

一个人,要从世界上消失,是那么容易,无论他她曾经多么地努力,多么地辉煌。我终于明白了,活着是一种职责,是一种由自己争取的幸福。而死亡是最终的幸福,一种由上帝赐予的幸福。为我微笑吧,我也会为自己微笑,我可以回家了。


“多琳,还在想阿檬的事吗?”

“不是的,在想自己的事。在想,阿檬,她找到家了,而我的家在哪。”

“多琳——”

“睡吧,我也困了。明天还要出席阿檬的葬礼。”


“长眠在这里的是一个温柔的灵魂,体贴而沉默。她感受了人间的悲苦,如今,天父来接她回家了……”

风,轻轻地翻过山冈,柔和地抚摩着静默着的每一个人,绿荫中鸟儿恬静地歌唱着。年老的牧师低哑的嗓音温暖而安详,默默地在风中的山冈上萦绕着。

匆忙从谈判桌上赶来的卡多鲁坐在角落中,正式优雅的服饰托出了他苍白的脸色,原本白皙的皮肤似乎更加地明净,明净地有些冰凉。素装的多琳坐在第一排,略显消瘦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她默默地听着牧师的话语,目光散在了山上。


“多琳,阿檬的事,听说了吧——”

“恩。”

“很可怜的女孩,年纪还很轻,人又那么好。听说是由于雨后的山路很滑,轮椅失去了控制,她就那么连人带椅地跌入了湖中。等到晚上找到她,已经没有气息了。”

……

“多琳很难过吧,你和阿檬是好朋友。还有温拿家的继承人,那个叫卡多鲁的少爷,听说他本来和阿檬打算订婚了吧。”

“是的,两人的订婚酒会本来就订在后天,也就是阿檬下葬的那天。”

“那么他的心情会更不好受了。多琳,你和那位少爷好象也是朋友吧,应该去安慰他一下。”

“他不是个孩子了,他必须能够自己解脱,也只有他自己可以安慰自己。”

“多琳——”

“这话很残忍是吗?我也这么认为。”


多琳的微笑,淡淡地,无法觉察,平静的目光中,哀伤就像天空的颜色般淡漠而无法洗去。

“多琳——”

“早,卡多鲁。”

“也许我应该像你一样微笑。”莹绿色的眼眸在颤抖着,在极力的克制中颤抖着。

“你应该哭。因为她是你的未婚妻。”

“可是她是回家了。”

“幸福,是什么呢?生存,或死亡又是什么呢——”

风拂动着发梢,痒痒的,让人想微笑,笑地留出眼泪。


听到阿檬死的消息的时候,卡多鲁呆呆地坐在那,坐着,整整一个夜。

就像一个孩子一样蜷缩在角落里,没有眼泪,也没有语言。之觉得脑中空荡荡的,如眼前的房间一般,空荡荡地,寂寞地令人畏惧。

记得三年前,阿檬曾在那小屋中说过,活着就很幸福了。如今,感到改变了吗,感到疲倦了吗,想回家了吗?

“我呢?我该往哪里去呢?”卡多鲁轻轻地喃喃着。


“抱歉,什么也忙也帮不上。”

“多琳能默默地站在我身边,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

“卡多鲁——你需要朋友,真真可以敞开胸怀的朋友。”

“多琳——”

“你,在这种时候,会在真真的朋友前哭泣吧。”

……

“我们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上天还没有准备接我们去那。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也许努力地活着,这是我们的职责,也是我们的幸福。”多琳的嘴角抬了一下,可没能够笑出来。她背过身去。

泪水竟然在此刻无顾及地留了下来,微笑,不自主地笑着,为着逝去的人吗?卡多鲁看着多琳的背影。她也该在哭泣吧,在心中。

“回去吧。”

“恩——”

空寂的风,独自低吟着,歌唱。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