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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天使

by:火夜

 

 

<一>

 

****

这蓝色的海波冲上天际,无尽的深渊就在脚下,这里就是终点了。
没有可以飞上蓝天的翅膀,你们无法抵达那片属于你们的天地。
无路可走。他说,我们逃吧!
你背对着海,无论你要作什么,都别丢下我。
紧握双手,相视一笑。跃入蓝色的怀抱。

金色的沙滩上,金发的少年正跟着一只黑猫向前跑去。当停下时,赫然见一位昏迷的少女躺在沙滩上。黑猫轻舔着躺在沙滩上的她,回眸的金碧色瞳眸似在述说着什么。
“是你的主人吗。”他向它走去,在见到她的一瞬,心中一阵惊喜:是她啊!
“终于又见到你了。我的……”
轻轻抱起她,向来时的路走去。

“不要紧——我会保护你的,莉莉娜。即使所有的人都来阻挠,即使要我放弃所拥有的一切,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深情注视的眼中,有她的倒影
“我会让你幸福的。所以,答应我——我们要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认真的话语,许下了今生的誓约
“我们逃吧……逃到只属于我们的地方……”
想抓住的,是坚定的伸向她的手
想呼喊的,是他的名字……

“希洛……”
“啊,那个——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不过,可不可以先……”
想抓住那渐渐模糊的伸向她的手,醒来,抓住的却是金发碧眸的天使般的少年。莉莉娜呆楞的看着眼前对自己温柔浅笑的少年,体味着心中那一瞬间震撼的感觉:那是如见到失散已久的亲人般的激动。直到少年清脆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才急忙放开手,尴尬的向温柔的笑着少年道歉:
“对不起,我……”
“卡多鲁,小姐醒了啊。”
“是的,特洛瓦大人。”
一个沉静而悦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随着卡多鲁恭敬的回答,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未被长长的刘海所遮住的半边俊逸脸庞,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苍翠绿眸,全身闪现着智慧与冷静。沉静的气息令人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让人觉得,他,似乎融于天与地。
“啊,忘了说了。我是卡多鲁……卡多鲁•温拿。”卡多鲁的话打破了她瞬间的失神,“这位……”
“吾是特洛瓦•巴顿。”
“我是莉莉娜•达利安。请问,你们有没有看到希洛……他和我一起……落下来的……就是一个黑头发的男孩……”
礼貌性的互通姓名后,莉莉娜焦急的询问着。
“吾……我们在海边只救到你,还有……他。”特洛瓦意有所指地说。
“——他……?”
“喵。”
“啊——”
一声轻轻的猫叫,跃入怀中的黑色身躯让莉莉娜大吃一惊,看着不可能出现在眼前,现在却轻舔着自己手的爱猫,她俯身紧紧地抱着它,似想汲取他人的安慰与力量来确定什么,轻喃自语:“不要紧的,既然我们都没事,他也不会有事的,他答应我的‘要永远在一起’……对吧,迪奥?”
“迪奥……啊”打量着少女怀中那奇特的黑猫,苍翠的绿眸中闪过怪异的神情。
“这名字有什么不对吗?”少女轻侧着头,问。
“不……”不着痕迹地收回打量的目光,“只是,在我所知的某种古老语言中,‘迪奥’是——永远的承诺。”
“永远的……承诺吗?一个很悲哀的字呢。”卡多鲁似是想起了什么,明亮清澈的笑容蒙上了一层灰暗。
“不是,不是的。也许在某些人看来,永远的承诺是可笑的,世界上不存在永远的事物。但是,两个人,两个相爱的人,即使因为无数的理由被分开,即使会再也见不到对方的容颜,但是……只要心是在一起的,永远……这样的永远也会成为一种幸福。”
“所以,我相信希洛给我的承诺……我相信我选择的是自己永远的幸福!”
“……即使有一天,他遗忘了你,或是你遗忘了他,你——还是坚信着你的永远与他的承诺吗?”
“嗯。即使他在某一天忘了我,我也会去争取自己的永远。其实……幸福就在每个人的手中,只是,自己有没有去争取罢了。不是吗?”
“呵呵——哈哈哈——”听着少女温和却又激烈的话语,看着少女认真、无比澄澈的蓝色眸子,特洛瓦在惊讶过后,先是轻笑出声,继而是无法抑制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历尽沧桑与迷惘过后的解脱,“说的真好……你,真的是个奇特的女孩!我有点了解他这么爱你的原因了。”
“……?”

“卡多鲁,好好照顾两位客人。”转身,刻意忽略莉莉娜的疑惑,向在一旁被他的笑震愣住的卡多鲁丢下一句话,向外走去。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转头来,没有被头发遮住的冰绿色瞳仁望着她,薄薄的双唇缓缓露出一个令人费解的微笑, “忘了说……你有一只很好的宠物。是他救了你。看到他,让我想起我的一位朋友正在找的那翘家的黑猫。和他很像呢,不知道……!?”
“……什么?”
“呵呵呵,似乎有好戏看了呢。”抬头看向无尽的苍空,想起了记忆中与它有着相同瞳色的女子,淡淡的忧伤与怀念掠过他的眼。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诺因……!


“希洛……嘻,我好喜欢希洛。就算我老了,也要一直喜欢下去。”
莉莉娜
“真好,这种感觉……一张开眼就有你在身旁。即使作了噩梦也没有关系。所有的不安都消失了……”
莉莉娜
“——一定是因为有希洛在呢……呵呵”
莉莉娜
你在哪里?会在哪里呢?
如囚室般的房中,在疼痛中醒来的希洛,静静地蜷在墙边。想着恋人的一颦一笑。

门静静的开了,几个脚步声走到面前停了下来,他没有抬头,不需要也没有力气抬头。
“拖列斯先生,就是他。”
“噢……为什么要逃?倔强,真像是她的孩子。”好听的、带着点鼻音的低沉嗓音刺激着听者的耳膜。他一头深金色的短发整齐地往后梳拢,额前垂着几根发丝,锐利的眼神,端正的容貌,一举手一投足之间表现出的是与他所受的高等教育完全符合的高贵与优雅。从上俯视着蜷依在墙边的希洛,眼中迸射出的是疯狂。
“算起来,我还是你的舅舅呢。见到唯一的亲人不高兴?我可是很期待呢!怎么不说话呢?啊!”
俯下身,温柔的说,他的手却霍然用力,揪住希洛的黑发,用力扯起他的脸对着自己——映入蓝眸中的并不是所期待的那种脆弱、求饶的眼神,处于劣势的青年依旧用那充满野性的、不驯的黑瞳定定地瞪视着他。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使他忘了原本的计划,揪住黑发的手,更用力地将他的头往墙上撞,用腿狠踢着已是伤痕累累的身体,“就是这双眼睛,我最讨厌这双眼睛了,和她一样的眼神……为什么……为什么你就可以拥有她的一切……为什么……妹兰……为什么离开我……为什么……”
妹……兰……?
母亲……吗?
这——就是母亲当年竭力逃避的家吗?那么,这个人就是……
头好痛,什么都无法思考。

“拖列斯先生,桃乐丝夫人来访,正在客厅里等候。”及时的报告声阻止了他疯狂的行动。
“啊……我差点忘了,要当新郎的人是不可以受伤的,尤其是脸。对吧?”轻轻的拍了拍手,将戴着的白手套脱下,扔给身后的手下,优雅的接过仆人递上的新手套戴上,“莎莉,看好他,不准出错。既然他是……家族的……就要作好……工具……”
意识渐渐模糊了,轻唤着恋人的名,希洛最终再次陷入了昏迷中。
“对不起,妹兰小姐。我还是无法阻止这一切。”
静静的空间,回荡着无力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