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走坐在餐厅里的席瓦长长的打了个呵欠。“真困啊。”

“难不成昨天晚上你偷鸡去了？”席瓦身边的船员乘机把抹了果酱的面包片塞进他大张着的嘴里。

“咳！咳！咳……你小子想噎死我啊！”好不容易就着热咖啡把干硬的面包咽下去后，席瓦涨红脸怒目瞪着身边的同伴，一副想打人的样子引得身边更多的同伴大笑起来。

“这家伙啊！昨天晚上还真是去做了次小偷！”巴布在一旁向大家故做神秘的低语道。

“哦？都偷到些什么？”几个船员把耳朵凑向巴布这边，然后忍笑看着席瓦想抓狂的表情。

“别闹了，吃完饭还有事要做。”坐在巴布正前方的扫帚头扎拉比在桌底下狠踩了他一脚，用眼神示意他注意身后的卫星工作人员。

“哎，哎，真是没趣的家伙。”吃痛的巴布白了他一眼后，开始专心对付起自己的早餐。

“啊！饱了饱了！这里的食物果然不是爱德华号上能比的啊！”扫帚头扎拉比摸摸肚皮，心满意足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过巴布座位边的他顺手递了包香烟过去。“这是船长犒赏大家的，可不能独吞哦。”

“知道！”年轻人向他挥挥手。“替我们感谢船长……”

而此刻爱德华号的船长瓦纳德，正与这颗资源卫星的最高指挥者卡杰雷同坐在指挥室中。

“目标果然是火星吗……”瓦钠德从卡杰雷的嘴里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当看到那艘巨大的战舰时他就知道，A-01想做的远远不只是抵御统一国家的“入侵”和“自身改革”。

“卫星早已做好和地球统一国家开战的打算？”不得不说，这是他所能想象到的最坏的情况。

“现在的地球统一国家根本就是一幢没有地基的楼房，在他们管好自己之前，火星早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自认持有王牌在手的卡杰雷用一种狂妄的口气说道。“难道你现在还不相信我们的实力？”

“这和我当初所知道的计划有些差距……”瓦纳德深深的皱着眉，思绪游回到前A-01卫星“独立者”创始人者，也就是现在位列A-01领导集团第二把手的，亚尼·桑拖斯在行动前找他谈话的那天晚上。

“目前提倡消灭武器的地球圈新政府立足未稳，加上很多卫星居民对新政府存在着不信任和抵触的情绪，他们不会在火星问题上完全站到统一国家政府那边。而A-01的多数卫星已经无法让居民继续居住下去，为让我们的人民彻底摆脱地球圈的控制，这是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从地球圈手里把火星夺过，让其成为我们未来的乐土……”

“虽然我一直不赞成用武力同地球争夺火星，但现在看来火星开发计划已经列入统一国家政府的日程之内。而谈判这条路，你们是不愿意走的……”望着窗户外荷枪实弹来回穿梭的身影，瓦纳德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我答应你的要求，不过我希望用最低限度的武力和最少的流血达到目的。”

***

“长官！新的一批货运到。”

“好，我马上就去。”关掉可视电话后，资源大队长咬着半片面包走出自己一片狼籍的寝室。自从失窃事件之后，每当有新的物资运抵火星，做为主管的迪奥总要亲自前去验收。

“这次的都是食物啊？”港口边的少年快速翻阅着助手递给自己的货物清单。

“看来没‘他们’想要的东西。”

“您说什么？谁要的东西？”他身后的助手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是说某些专咬贵重金属的‘老鼠’。”合上厚厚的单据，迪奥顺手把它丢给满脸疑惑的助手。“接下来的清点工作就交给你了。”

“是！您现在要去哪？”

“出去透透气。”

“啊？这时候您要去什么地方？”看着自己的上司走向宇宙空间作业用的小型飞船库房，丈二摸不清头脑的助手快步跟上后问道。

“资源卫星，我上次去的时候丢了件东西在那里。”

“是很重要的东西？让人帮您去取不就行了？”

“不行，不行，我怕别人会弄坏。” 摆摆手后，迪奥顾做神秘的冲助手笑了笑。“还有，我忽然想起自己把通行证忘在寝室里，你的借我用用。”

“这，不好吧？虽然我的ID卡可以启动作业飞船，但基地规定除专职驾驶员外，别人不能随便使用。”

“做人别这么死板好不，会没乐趣的。”拍拍对方的肩膀，迪奥连拖带拽的把助手挂在脖子上的ID卡抢了过去，然后闪身溜进气密门后。“安心，这里我说了算，而且以我的技术还会出什么问题？”话音刚落，他迅速按下门边的开关，把下属的抗议声阻断在门后。
坐上飞船，少年怀笑着摸了摸内衣口袋中属于自己的那张ID卡。“我可不想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既然对方连空气净化装置的主电脑都能进入（见第5章-v-b），那么，难保监控着整个开发组人员、设施使用状况的安全系统不会被侵入。

“出发吧！”如此高喊着的迪奥点燃了飞船的发动机……

***

“蹬！蹬！蹬！”脚步的频率无疑能体现出一个人现在的心情。而此刻，诺茵正抓着刚得到的报告单，疾步向情报部电脑室走去。
推开门，还没等房间内的少年转过身，她已经三步两步的走到他桌前，“啪”的一声把手中的纸张拍在桌面上。

“终于找到了！”

当视线扫过这张油墨还未干透的报告单后，希罗的瞳孔开始收缩。

“对方应该还在那里，要去吗？”

“恩。”

“是否需要什么协助？”

“……”

出发前，对于诺茵所提是否会打草惊蛇的问题，希罗只是淡淡的答道。“他在等我。”

虽然有些不放心，但深知少年脾气的女军官也只好无奈的拿起电话……

半个小时后，布鲁塞尔军用机场。在大堆地勤人员惊讶的目光注视下，穿着普通牛崽外套的少年就这么蹬上刚整备好的超音速战机。由于接到的命令是。“什么都不要问，准备一架卸掉武装的战机就行。”纵使有满肚子问号，所有人也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

在无数双眼睛的目送下，战机很快就滑上专门为它准备的跑道，然后在地勤人员的口哨和惊叹声中熟练的加速冲上云霄。

不久，位于伦敦郊区的NAC航空工业总公司的对空雷达系统，监测到一架不名身份的战机正从非正常航道急速向它们驶来。由于事前没有收到过任何有飞机起降的通知，导航员急忙把无线电调整到泛用频道后，向不明来机呼叫。

“这里是NAC航空工业公司测试跑道指挥塔，请修正你的航道，这里不是军用机场，请修正你的航道。”

而除了沙沙的杂音外，对方的无线电一直保持着静默。

“这家伙不是真想在这里降落吧？”看到雷达显示来机根本没有半点改变航线的意图之后，指挥塔里的人都慌了神。“赶快通知准备测试的飞机离开跑道，有个疯子要下来了！对！还有救火车！”

就在最后一架飞机撤离跑道的同时，希罗驾驶着战机飞临整个公司所在地的正上方。就在众人都以为它降下高度准备落地的时候，战机却是示威般的超低空绕着整个厂区转了一圈，发动机产生的音暴估计震碎不少建筑的玻璃。

一间远离跑道的库外，红发少年阿瑞斯仰着头，用双手捂住耳朵，一脸的不可思议。“喂，喂，那家伙什么时候学会如此张扬？出场也太华丽了吧？”

“发生了什么事！？”随后走出仓库的汉森，一边用毛巾擦拭着满是机油的手，一边凑进少年耳边用吼的方式询问道。

“没事，估计是老朋友来拜访罢了。”转头对着汉森露出一个灿烂笑容后，少年向不远处的电瓶车跑去。“叫大家把东西收拾好，我那朋友有点暴躁，说不准什么时候发作起来就会烧掉整个厂子哦。”

汉森楞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映过来。“哦？对方这么快就找上门？”

“恩，我去去就来。”挥挥手，少年驾驶着电瓶车，向战机发动机尾音消失的方向急弛而去。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来头，但这年头能动用战斗机的人已经不多。“收工！收工！”猜测着来人身份的汉森，转身冲几个溜出来想一看究竟的技师喊道。

在机场跑道的一头，几个NAC的员工试图走过去指引不明战机离开跑道，却看见驾驶员关掉发动机，打开舱盖跳了出来。

“喂！你……”其中一个员工刚想开口，话语就被来人凌厉的眼神和神挡杀神的气势给压回了肚里。觉察到对方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时，所有人的表情迅速由莫名转变成惊讶。

无视对方的复杂表情，褐发少年直瞪着他们沉沉的问道：“机械开发部在什么地方？”

“在……”

几个人矛盾着是否要如实回答少年提问的时候，跑道上由远及近响起一阵急促的喇叭声。这些个尴尬不已的倒霉鬼刚回过神，就感觉到一席红飘伴随着急刹车声自身侧瞬间闪过……

由于先注意到来车，与员工对峙的希罗下意识后退一步。刹车声消失后，这台作业用电瓶车刚好停在他们双方之间，阻隔住了两者的视线……

“各位辛苦了，我是机械开发部的阿瑞斯……”红发少年从车内探出头来，微笑着向车身左面的那几个满头雾水的NAC员工做着自我介绍，还不忘亮出自己挂在胸前的工作证。然后他指了指对面被车身挡住的褐发少年说道：“他是我的老朋友，做事有些不知轻重，可以的话，请交给我处理吧……”

虽然细想下谁都明白这种说法根本行不通，但目前不是追究红发少年所言真伪的时候。几个员工相互传递了下眼神，识相的作鸟兽散去。

待到众人远离，阿瑞斯走下车，站到希罗的面前。

“哟！好久不见。”

注视着全身戒备状的老朋友，伸出右手的红发少年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而在希罗眼中，这无疑是麻烦的根源罢了，他深皱着眉，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老样子啊。”收回手臂，阿瑞斯故做为难的挠挠头。

“东西在哪？”希罗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

“恩？”阿瑞斯楞了下神后，把食指放到嘴边做出一个禁言的手势。不等对方回应，他随后指了指身边的电瓶车。

“这里不方便，不介意的话，换个地方如何？不过……”

顿了一下，少年露出一副恶作剧的表情。“你身后那只大家伙我可带不走哦。”

短暂思考后，希罗弯腰坐进车中副驾驶的位置，顺便丢下一句。

“会有人来取的。”

看着座位上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褐发少年，随后钻入车中的阿瑞斯有意问道。

“不问我去哪？”

“随便你。”别过视线，希罗下意识用手碰触了一下吊挂在左腋下的战斗小刀。

“真是死板到无可救药的家伙！算了，任何地方对你来说都没什么关系。”呶呶嘴认命的发动车子，阿瑞斯载着希罗驶向跑道外侧的厂区……

“不想知道我在这里做什么？”用手拨开被风扰乱的前发，红发少年一脸轻松的问道。

略微转头盯了他眼后，希罗再次别过视线。

“喂，喂！你就这么对待你的老朋友？好歹表示下好奇吧？”

“东西在哪？”

面对如此坚持着的褐发少年，一段段童年时的景象拂过阿瑞斯的脑海……

“如果你能回答我3个问题……”

“说！”偏头望着车外飞快倒退的景物，希罗冷冷的回应道。

“那好，咳！”阿瑞斯清了清嗓子。

“如果有必要再让你参加一次类似“流星行动”的行动，你意愿如何？”

“流星行动？”转头收回视线，希罗疑惑的注视着身边的少年。

“你只需要回答YES或NO。”

深皱着眉，微虚起深蓝的眼眸，希罗开始思索对方话语中的含义。

“怎么？”阿瑞扭头看了他一眼。

“不会再有流星行动……”沉思片刻后，褐发少年一字一顿的说出自己的答案。

阿瑞斯脱力的垂下肩膀。“这，不算是确切的回答吧？算了，下一个问题。”

“如果有人不满现在的体制，想要……”

“我会阻止他，不管是谁，用什么方式。”希罗忽然打断阿瑞斯的提问，没有平仄起伏的语调中充满危险的味道。

“我明白了。”空出一只手挠挠后脑勺，阿瑞斯缓缓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莉莉娜·皮斯克拉福特本身和她的理念相比哪个比较重要？”

褐发少年的表情瞬间僵硬……

“这个问题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们到地方了。”

停下车，用眼角余光注视着副驾驶座上紧绷身体、满脸潇杀的少年，阿瑞斯露出胜利者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