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y: August [上]
——你的头发很美啊。
——帮你梳头好么？
他的语气很温柔。
谁在开门？
“希望您能满意。”
机械地说完，把衣服脱光，让肌肤暴露在潮湿的空气和客人闪着欲望的目光下。
紧贴上来的肉体把我压倒，我被动地摇晃着身体。
“嘁，真没趣。”客人走了。
接下来，要么是他进来惩罚我怠慢客人，要么是进来下一位客人。
会是哪一种？
我坐起身，伸手从床头柜是拿起梳子，慢慢地开始梳头。一下，两下，三下，轻轻地，象情人的抚摩。
六下，七下，八下。门开了。
进来的不是他。我转身面对新来的客人。
“要不要先淋浴？”
今天的第六位客人离开，我身手去拿梳子。视线突然模糊，好象看到床头柜扑面而来，接着是一片黑暗。我睡着了吗？
朦胧间，听到的第一句话是：“想死，没那么容易。”
是他。
我笑了。
我不是想死。我想告诉他。而他已转身离去，到门口，他没有回头：“准备好，晚上。”
赤裸着身子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发泄完的客人离开了。
脸上，身上，很多粘粘的东西，用床单抹了下，在昏黄的光线中，爬到床边，摸到了梳子。怎么只有半把？
一下，两下。
“你的头发很美啊。”他说过的，不是吗？
我对自己笑着，镜中人青白的脸色给了我一个让我心安的预兆。
口中一阵腥甜，我再次沉睡。
醒来很饿，大概睡太久了。
他眼中有着我没见过的神情。
我对他笑着。
我的梳子呢？
他不语。
梳好了，我就……
他未及回答，我就又睡着了。
忘记问他，等我醒来，帮我梳头好么？
[下]
你的头发很美啊。
他笑了，他笑得很好看。
帮你梳头好么？
他笑容更甜。
他吃惊的样子也很好看，我满意地欣赏着。
其实……
手上的梳子落在了地上，断了。
“上等货啊，真有你的。怎么搞到手的？”
“梳子？骗鬼啊！”
从那一晚，陪他的不再是我。
被拖走前，他只是抓住了半把梳子，刚刚我帮他梳头的梳子。
他咬了客人，得到我的惩罚，足以让他失去反抗能力的惩罚。
那之后他任凭任何人对他做任何事。
只是他从此不停地梳头，接多少客人，就梳多少次。即使他的头发已失去光泽，甚至大把掉落，象枯萎的花被风吹落。
我每次走进那间屋子，他都在梳头。
我的心好象被他梳乱了。
每次看到他梳头，我都想夺过那半把梳子。
可是，然后呢？
是把那半把梳子丢掉，还是……
继续帮他梳头？
我不知道。所以我尽量不去看他梳头。
这一次，他静静地躺在血泊里，象是睡着了。
医生断定他已活不过今晚。
他张开眼睛，对我笑着。而他的眼睛，早已经死了。
他根本发不出声音，但我看到他的嘴唇在说：
我的梳子呢？
我凝视着他的脸，是我，是我杀了他。
梳好了，我就……
他闭上了眼睛。
梳子在我这里，这半把，和那半把。我已经拼好了。
我本想你醒来后，用完整的我曾帮你梳过头的梳子……
帮你梳头。
<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