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罗咽了一下喉咙。
他的眼神呆滞了，血液冷了下来，呼吸开始迟缓。
强烈的酸性药物使得他的血管变薄，而皮肤则变得象普通皮制品般坚韧， 他非常肯定自己的身体已准备好了。
他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将它们整齐的折叠好，交给身旁的男子。
他在刚被移过来的小桌子上躺了下来，身上除了内裤及黄色的靴子外，一丝不挂。
一切都那么沉默而平静。
他直视那些靠拢过来的男人们，看着他们包围了他，俯望着他。
他们小心的在不弄伤他的情况下按着他的手脚，Ｊ博士也沉稳的将自己的手按在他的脖子上。
希罗噙着一丝微笑，他的脸看起来有些阴沉，然而他对周围的人们充满信心。
他抓牢了小刀，沿着皮肤轻轻地滑动，寻找着手臂中实际变硬了的位置。
林先生皱起了眉。
希罗的双眼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仿佛非常享受似的寻找着他认为适合的位置。
希罗咬着唇，慢慢的将刀刃插入自己的手臂，利索地向上一提，皮肤象个长长的袋口般滑了开来。
围着他的其中一名男子提着切口，以便向侧方划割，另一人则用湿毛巾按住伤口止血。
他在伤口插入一根小小的连接着血泵的管子，把它启动了。
还有一个人正站在血泵的旁边，仔细的调整血液的流量。
林先生低声咒骂着，看着那些人在希罗的身上割开一个个象口袋般的切口。
他的眉头在看到少年的脸孔时皱得更加厉害了。
希罗的双眼冷漠而呆滞地睁着，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
他看起来非常冷静，没有痛苦也没有后悔的神情。
他下意识的用舌头舔舐着自己的牙齿，淡漠的眼中藏着一丝邪意的疯狂。
Ｊ博士用自己的金属义肢稳定平静的按在他胸口。
林先生摇了摇头。
另外一个人打开一包新的子弹，并将它们交给撑开伤口的人手里。
其中一个人继续将伤口撑开，而另外一个人则将这些金属塞进希罗的皮肤下面。
林先生看着那些伤口被塞满子弹，再看着新的伤口被划开。
每一个小小的子弹，都沾着少年的鲜血被埋入他的身体。
他按着希罗的手，听见他的呼吸逐渐加快。
他们以粗线跟缝布似地帮他将伤口缝合起来，希罗发出了低声的呻吟， 他的皮肤已经和塑料一般坚韧，所以缝合时就象是在缝合一只皮鞋的鞋面。
应该说，是跟缝合皮鞋“差不多”。
因为这毕竟是人的皮肤。
希罗划开一道又一道的伤口，让其他人，包括林先生将弹药藏进去。
他们严峻快速的工作着，飞快的缝合他割开的伤口。
旁边的血泵不断的以恒速将少年的血输送过一条奇怪的管子再泵回他的体内。
林先生用酒精及碘清理过伤口，然后再把它包扎起来。
他不断地包扎着伤口，而其他人也不断地开辟新的伤口好将弹药填进去，每个人的双手都沾满了希罗的血。
他们也以同样的速度来缝合切口。
然后，希罗弯腰在自己的左大腿上划开一个口子。
男子们镇定的接过Ｊ博士递过的小光盘后将它塞了进去，这是行动的计划大纲。
还有其他的光碟也被一起塞入切口，行动的资料和主要材料都在里面了。
当切口被缝合时，Ｊ博士满意的微笑了。
没有人会知道这些资料被隐藏在什么地方。
林先生在他们开始进行善后工作时松了口气。
他们正在缝合最后的几个切口，并小心的擦掉血迹。
忽然响起了轻微的笑声，希罗笑了。
大家都停下了手边的工作，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呻吟般的低笑渐渐提高了音量，如同残忍的恶魔笑声，回响在灯光黯淡的房间里。
林先生闭上双眼，暗暗的诅咒着自己，奋力将希罗的笑声扫入脑海深处。
但他无法做到。
笑声在不断侵蚀着他的心。
Ｊ博士微笑了，金属义眼闪闪发亮；他聆听着希罗的笑声，欣赏着人们惴惴不安的表情。
无数被切开的伤口都被填满而后缝合了。
他们将血液重新输入少年体内。在伤口贴上大片的止血贴，再替希罗把衣服穿上。
少年依旧无力的笑着，失血过多的身体软弱的斜倒身边的人怀中。
Ｊ博士按着他，让他喝下舒解神经的镇定剂。
其他人迅速地将些空盒处理掉。
他们把桌子移回远处，将地板清理干净，一次又一次的检视所有的盒子、行李和其他遗留下来的物品。
他们匆忙的收拾了这个房间后，继续到另外的房间重复相同的工作。
有些到楼上和妇女们会合，把一些剩余的包裹交给她们。
希罗小小的身体向旁倒入林先生的怀里。
魁梧的男人轻柔的抱起少年，轻轻的晃动着。
他的眼里含着泪，为残酷的命运之神所选中的少年感到哀伤。
在一旁的Ｊ博士重重的倚着拐杖，观察着他和众人的工作成果。
林先生摇摇头。
希罗垂下的手沉重的摇晃着，仿佛身上每一滴血都被榨干殆尽，溃不成形。
他抱着少年走向楼梯口，和正在收拾行李的太太会合。
他要帮希罗冲澡，换件衣服，再喂他吃些食物。
他紧紧将少年拥入怀中，希望藉此从他身上获得一些勇气。
他感觉到Ｊ博士的金属眼球正观察着他和他的举动。但他并不放在心上。
他离开房间，不再回头，希望把曾经发生的一切、那些可怕的回忆都遗留在房间内。
还有几个小时，黎明就要来临。
(待续)
26/07/2001
(NEX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