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Team Bonet
翻译：郭路
校译：Noin

Part I Tension in the Obscure

痛。
只有痛的感觉。
痛得迷迷糊糊地总以为自己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他咬着牙低声地咒骂着。
背后的墙壁好冷。
他闭上双眼，垂下的手臂僵硬得几乎失去感觉，只有一阵接一阵的痛。

少年大力的用自己伤痕累累的手捶着墙壁，一边开始大声咒骂。
派不上用场的手，依旧软绵绵的垂着。他咬紧牙根，感觉自己的骨头在压力下裂开。
鲜血沿着他的长裤和靴子滴下。他倚在墙上，聆听血液滴落在金属地板上的声音。
生命正慢慢的随之流失。

这身体。这身体快要支持不住了。

沉寂的隧道里只有水滴的回声。慢慢的沿着冰冷的金属管在他脚下汇聚。
暗红色的血，也沿着他受伤的手臂滑落，与污水融合到一起。
被染红的水不断的流淌，悲泣着流向死亡和疯狂的彼岸。

少年微微笑着，他的眼里闪耀着一股怪异的光芒。
虽然伤口痛得几乎让他麻木，他却毫不在乎的紧紧压着肩膀。
然而血还是流个不停，他开始等到不耐烦了。
这样子等下去真要疯掉的。

头顶远远的传来脚步声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咬紧牙，一边在心里暗暗嗤笑着那些迟钝的士兵。
明明就站在自己的正上方，全副武装的他们却跟盲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转。
他静静的呻吟着用手抚摸手臂上的枪伤。
那该死的贝南格那将军，居然向他肩膀上同一个地方连开了五枪。

少年跳了起来，在黑暗中继续奔跑，不时回过头查看自己是否被跟踪了。
他不相信有人能找得着他，却又不敢低估了这些士兵。
转过角落时他顺手拔出腰带上系着的手枪，迅速藏到墙体后面。
他倒吸一口冷气，因为远方传来了皮靴着地的声音，沉重的脚步在隧道中回响着。

他眯着眼端详隧道的尽头，从那里透出的光线刺眼得几乎让他张不开眼睛。
这就是出口了。
阻挡他脱离的是一座铁丝网做成的栅栏。
他用纤细的指头紧紧扣住铁网，用力的拉扯着，却感觉有点力不从心。
他冷冷地盯着眼前的铁网，一边无声的咆哮着。
外间的亮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使他不得不转开视线。
栅栏外就是他回去的路。只要破坏这个铁网离开隧道，这次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他再次紧紧的捉住铁网，更使劲的拉扯着，然而只是在手掌上平添了更多的伤口。
他皱起了眉头喃喃地咒骂这意料之外的境况，为什么没有人跟他说过这种琐碎的细节。
他开始生气了，眼光流露出一丝危险的疯狂，因为任务中出现了缺陷。

回去以后非得把负责这事的那家伙宰掉不可。
他把手中的围栏向外推了推，感觉到铁网有些松动。
真笨啊，他嘲笑着自己，一边用劲将铁丝折弯，栅栏被强行拉开了。
他轻笑著爬出了洞口，伸出舌头舔着自己伤痕累累的一双手掌。

任务完成。

然后，响起了枪声。
灼热的剧痛感觉瞬间被黑暗吞没了。

Part II Intensity Screams in the Mind

连续不断的滴水声，将他从无尽的黑暗中逐渐唤醒。
时间随着水滴声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的心跳在逐渐放慢，自体内蜂拥而出的鲜血沿着身躯奔流而下。
徐徐张开双眼的他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因为自己的双手都动弹不得。
他再度闭上眼睛，静静凝听着水滴的声音。

“你这个小杂种，终于醒了吧！”

声音很近。
他的皮肤感觉到对方的鼻息，机伶伶地打了个冷战，他耸耸鼻子，感到一阵恶心。
他感觉到那人斜过身子打量他，并用自己的手杖敲打着束绑他的镣铐。
少年慢慢的张开眼睛，看到贝南格那将军带着邪恶笑意的脸庞。

“别装死了，朋友。”

少年冷冷的笑了。将军凑了过来，慢慢的举起手杖轻轻地敲打着他的胸口。很轻很轻。
他微微眯着眼睛，一脸毫不在乎的冷漠表情。
手上的镣铐太硬了，光凭自己恐怕无法强行挣开。
他定定地盯着水声传来的方向，那是他自己的血滴答滴答地溅落在地板上。
那高大壮健的将军不高兴的皱起眉头。
他身后还站着另外两名面无表情的军官，身上佩带的勋章在红色灯光的照耀下泛着血色。

“小鬼，我不知道你是谁。”贝南格那将军说道：
“我不知道你是怎样侵入我的基地，绕过中央防卫系统，把这个区域搞得鸡犬不宁。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摸到后勤部中心，将联邦政府耗费数月建立的资料档案都删个不留痕迹。
“我更不晓得为什么没人能阻止你。你只是个小鬼！”

将军恶狠狠的咬着牙。身后的两个军官也皱起了眉头。

“小鬼，我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也不管你是怎么绕过联邦政府最高级的防卫系统的，我没那个兴趣。”
他凶狠的朝希罗俯下身体：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杀死了我那些将官们。他们身上伤痕的绝对不是子弹或刀子造成的！”

希罗冷漠的看着他，嘴角噙着一丝淡淡邪恶的笑意。
将军将手杖缩回自己身旁，皱着眉退开。

“我用牙齿咬的。”

将军倒抽了一口气，少年简洁的回答让他感到震惊和恶心。
他身后的军官刷白了面孔，看来就快吐了出来似的。

“你这杂种！”
将军把脸凑到少年跟前，野兽般的吐息使他寒心。
“你是替谁办事的？别告诉我你是哪个叛逆组织用来毁灭联邦政府的秘密武器。
“你的头子是谁？号称和平主义者的叛军首领特来斯上校？还是那位温柔的大话家莫莉卡·林耐？”
将军裂开了嘴巴，展露出邪恶的笑容：
“还是那个残废的科学疯子Ｊ博士？”

听到自己尊崇的导师的姓名，希罗本来冷漠的眼光稍微柔和了一些。
那将军笑了，用力的将手杖戳击着地面。

“是他教的，对不对？你这可怕残忍的入侵者！”
将军朝少年俯下身去，长长的鼻子差点儿戳到他的眼睛。
他恨不得将对方的鼻子一口咬下来，可是他压制住了。
将军大笑着，听着那持续不断的笑声，希罗裸露的肌肤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
将军伸手快速的将他手脚上的镣铐打开。解除了束缚的希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希罗迷缝着眼睛，静静等待着最完美的攻击时机。
等这贝南格那将军放松警惕的时候就可以一举将他消灭了。
他瞪着近在咫尺的将军那张得意洋洋的满是笑容的脸。

“你这垃圾叛逆，你以为单凭你小小的行动就能动摇联邦政府在殖民星驻兵的决心吗？真是可怜……”

希罗飞快的跳起来，指甲象刀锋般划向将军的脸，牙齿也狠狠的咬上了他的耳朵。
将军身后的军官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如同野兽般凛利的希罗不知所措。
贝南格那将军奋力的挥舞起手杖，只一下就将纠缠不放的少年朝墙上甩了出去。
希罗双手捧着头用力的甩了甩，他低声咒骂着竭力想让自己清醒。
他飞快地要爬起来，但是将军的动作比他更快，金属的手杖已经毫不留情地迎头击落。
血肉横飞之处，少年痛极而呼。

“你想杀我？”将军咆哮着，他身后的军官敏捷地拔出枪来，把上镗的枪口瞄准了希罗的脑袋。
看着怎么拼命也站不起来的少年──将军露出了微笑──他的左脚已经断了。
希罗以失去生气的眼光冷冷地瞪着他，就象是落入陷阱的动物面对自己的猎杀者。

“捉住他！”将军命令道：“给我抓牢了！”

两个军官粗暴地将希罗从地上扯了起来，紧紧地把他夹牢在中间。
他连哼也没有哼一声，任凭他们将自己的手臂扭在身后，手指深深地刺入了他的皮肤。
他眯着眼，依旧冷漠的仰起头看着前方。
将军依旧微笑着，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一边举起手用金属的手杖指着希罗。

“你这可悲的小鬼，”
他伸出舌头缓慢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哑声说道：
“我会将他们全部杀掉的，
“不管是派你来的人、援助你的人、替你求情的人、或者是以为凭你这种货色就能攻击我们的人，我通通都要杀掉。
“我会让林耐小姐和她那个自由殖民星的美梦闭嘴。特来斯上校也别妄想有什么军事撤退的行动，我会叫它连你那可怜的主使者Ｊ博士一起毁灭。”
将军的铁杖朝希罗的脸砸了下去，“就从你开始吧！”

即使铁杖一次又一次的打得他皮破血流，骨头破裂，希罗仍然狠命的咬牙，不吭一声。
他的血四处飞溅，染红了紧捉着他的军官们的制服。
当将军豪笑着让飞舞的手杖鞭笞在他的胸口、他的脸还有他的双腿之间时，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经发出求饶的哭号。
然而即使嘴唇已经破裂满口血腥，即使胸口的肋骨已经断裂，即使身体无力的瘫软在两名卫兵的手中向前颓倒，即使他的潜意识正疯狂而绝望地拼命求饶，他依旧一声不吭。

他一声也不肯吭。

“叫啊！杂种！”贝南格那将军咆哮道。
军官们松开手，让希罗伤痕累累的身体直挺挺地瘫倒在地上。
将军咬牙切齿地挥起手杖，狠狠地鞭落在他的背部。
这一下终于彻底击溃了他意志，希罗一动不动地趴着，完全失去了知觉。

“既然，”将军喘了口气把手套脱下来，“既然你不愿意死，我就不杀你。”
“不过你会宁愿我早杀了你的。”看着手中沾满血污的白色手套，他皱起了眉头。

希罗衰弱地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努力地想收回涣散的视线，可是他的意志已经慢慢地消沉到黑暗之中，一个无底的黑暗的深渊之中。

(待续)

03/06/01

(NEX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