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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告诉他情况不太乐观时，一贯冷漠的脸上没有牵动任何一根神经的接过诊断书。走出医院的时候已显暮色，暗淡的天空在失去了阳光，只余下沉闷的空气，他伸手掏出大衣袋里的香烟，点烟的时候对面马路走过一对年轻情侣，他伏着视线，在明暗交错里有一瞬间的疼痛。
关上车门，他把头靠在方向盘上，手机在前面响个不停，他觉得自己没有勇气听任何人的声音，就像无法把这一刻交给谁。无力的扭动发动机的钥匙，突然在手机在响过一段时间后归于寂静，停车场里，死一样的安静，他抬起头来用力的踩下油门。
迪奥再度打电话过来时，他的心情已经在能控制的范围，他按通电话，对方跳跃性的语言立刻像一道雷击一样的击垮他，那充满生命力的，洋溢生机的每一个字和自己的现实如同天堂与地狱的遥远。
“希洛？”他轻声的询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太迅速的回答，心虚的让人怀疑。
“是吗？你现在在哪儿？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很久，那边似乎不打算追问，淡淡的转开话题。
“在回来的路上。”
“我在老地方等你。”
“知道了。”挂掉电话，他突然发现那个迪奥居然没有问他从哪里回来？一句话也不提的放过自己。他瞄了一眼随手扔在一边的诊断书，突然有一些自嘲的放进保密箱。
他到的时候迪奥似乎已经等他很久了，一个人坐在靠窗的座位喝咖啡，很少见的他没有抽烟。他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迪奥转回来的视线牢牢的锁在他的脸上，随后又是一个笑，“要喝什么？和平时一样吗？”
“嗯。”他点点头，“要给我看什么？”
“病历。”他说，从旁边取出终端机递给他。
“这是公事吧。”希洛望着资料，不动声色的说。
对方沉默着，很快习惯性的点烟，“希洛，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当然。”他说。
“能完全记清楚吗？”
“迪奥!”
“WINGZERO的毒药终于发作了。测试人员的机密病历。幻觉与记忆模糊，最后会精神崩溃或者死亡。”
“……”
“莉莉娜小姐似乎下星期回来。有什么约会吗？”
“我撑不过半年。”
“是吗？”他从来没有听过他这样的声音，那压的深沉的嗓音里低哑的带着一种哭腔。
“我，不想见她。”
烟灰无声的滑落了，夜幕里光华的人类世界，突然响起悲伤的旋律。
迪奥去接机的时候，莉莉娜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疑惑但很快恢复往常，她很自然的同这位老朋友拥抱并感谢他来迎接她。
“大家过的怎么样？”在车子上她终于忍不住问他。
“希洛度假，暂时找不到他。”他听到心里责难的声音，他太讨厌这样的对话，但他无法告诉她真相，他怕自己在面对那样的希洛下，还要看到一个同样的莉莉娜。
“度假？希洛？”很显然的事实，她开始怀疑，并且觉得事态的严重，“希洛会一个人度假？迪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都没有，莉莉娜小姐。”他转过头似乎不再愿意与她谈论这事。
“我听到一些事，关于WINGZERO系统，它的负作用……”
“我不知道是谁在小姐面前说了这些扰乱小姐心情的言论，但请您相信，旧时代的毒药已经不能危害到新时代的任何人。”
“是这样吗？迪奥相信他是吗？”
“我一直相信他。曾经赌命相信过。”
我们共同闯过死亡的战场，共同玩过命运的嘲弄，我除了相信外已经一无所有。
“莉莉娜小姐学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他轻声问。
对面的女性微笑，“一生也不会忘记。”
情况转坏的那天，他们正在开会，报告念到一半时。迪奥发现他的意识呈现在昏迷的状态，他立刻缓终止会议，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他突然觉得自己或许要面对一场死亡。他的战友那平常锐利单纯的眼神已经露出死一样的安详。
他摸索着从他的口袋里找到一瓶药，扳开他的嘴用水灌下去。然后他坐在他身边，过往的事清晰的闪过眼前。
“希洛，原谅我。我无法一个人，无法一个……”他按了急救。
五分钟后他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把他抬走，他连说一句你们一定要救他的力气也没有，他坐在车上，终于按通了所有的回路。
“我们在医院。”
莉莉娜赶来的时候，急救已经结束，迪奥在休息室里，没有任何人的独自看着电视。
“迪奥!”
他抬起头，朝她笑，然后站起身。
“你要去哪儿？”
“回家。”
教堂的钟声在远处响着，他步上石阶，推开门，走过一排排椅子，彩色玻璃里梦幻的世界，他站停下来，“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他笑，交握着手像所有的教徒，虔诚的祷告。
一直等到时间没有了概念，他回到了最初战乱时的年代，如果可以不要把这种财富带走，希洛。
电话响了，他听完站起身，一步步走出去。
“这是他最后给你的。”葬礼时莉莉娜交给他一样东西，他插上耳机，希洛平时没有穿透力的平淡语气在耳边轻轻的问。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用枪指着你。
你用枪指着她。
“好好照顾莉莉娜。”
你真会找麻烦啊。希洛，你真会找麻烦。
莉莉娜回过头，她发现身后的男子低着头，然而在那隐藏的表情里突然流下了眼泪。
在那之后的三年，我尽我所有的一切照顾她。这是我能为他们所做的唯一的事。许多年后，她冠上了我的姓。
DUO·MAXW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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